說實話我真不想救,死了算了。
可耐不住劇本這麼寫。
「趕的吧。」我不耐煩地看了一眼,讓指導老師把我吊上去做準備。
白筱意味深長地看著我笑了,我當時就有不好的預。
果不其然。
正式開拍的時候,白筱被一幫土匪追趕,尖著「救命啊救命啊」,按照事先規定好的走位往我這邊跑來。
可就在即將要踩到點的前一秒,突然以一個極為浮夸的姿勢摔倒了。
我:「……」
「嗚嗚嗚,好痛啊。」白筱看著自己的胳膊,眼眶一下就紅了。
「不能哭!」導演趕讓化妝師上去給補妝,一行人為了不讓哭花妝都紛紛圍過去噓寒問暖。
他們是不是都忽略了被吊在房頂的我?
白筱一臉堅強道:「我沒事的,謝謝大家關心。不好意思麻煩各位老師了,我們重新來這一條吧。」
明顯就是故意的,我翻了個白眼強行咽下這口氣。
可白筱還在整幺蛾子。
的作仿佛開了慢倍速,一舉一慢到讓人不可思議,扮演土匪的群演都不忍心再追了。
「白筱!」我終于忍無可忍開口,「你屬烏的麼?能不能快點!這樣拍出來假得很!」
「對不起對不起,」白筱一副驚的模樣抬起頭,楚楚可憐道,「我剛剛傷了,冉苒姐姐你能不能諒一點。」
諒你二舅。
由于常年吊威亞加上行早期做替太過拼命,我有很嚴重的腰傷。
這會吊久了更是舊傷發作開始痛,可我并不想出來賣慘。
進娛樂圈以來我最大的就是,不要對外人訴說你所承的苦,因為沒人想聽。
導演也出來打圓場,我不想跟多費舌,下達最后警告:「就這一次
了,你再搞,小心我下去扇你。」
白筱答應了。
結果這一次,提前撲倒在地不起來了。
我吊威亞的地方離倒下的地方足足有兩米多遠,這是想讓我怎麼救?
「白筱你——嘶。」我緒一激被威亞繩狠狠扯了一下,腰間仿佛有骨頭錯位了。我疼得倒吸一口冷氣。
我痛到只能發出微弱的聲音:「快,讓我下去。」
但底下的人都被白筱哭著喊著去了,此刻我孤零零地被吊在半空中,覺整個人都要對半折斷。
就在無人意識到我的異樣,我快要疼暈過去的時候,我聽到一道厲喝在下方響起——
「快把放下來!」
9.
過虛汗模糊的視線,一個人不顧一切向我奔來,幾乎是用手在生生撕開威亞——
是江徹!
「還愣著干什麼?醫生啊!」
他將我抱進懷里,暴怒著向周圍人吼,額頭青筋盡顯。
「……我沒事了,疼過那一陣下來就好了。」我想表示我能起來,卻被江徹摁著頭按進了懷里。
他像擼貓一樣我的頭,聲音緩沉:「別。」
下一刻,他冰冷的視線驟然向白筱:「你,給我上去!」
10.
被江徹的氣勢所迫,已經有工作人員上前想給白筱綁繩子了。
我有些驚訝。
江徹,這可是你白月哎?
白筱意識到氣氛不對當然不敢上去,哆嗦著后退幾步,泫然泣地看著江徹道:
「阿徹,我們這麼久不見了,你怎麼這種語氣,我會害怕的……」
然而江徹看都沒看一眼,催促工作人員:「趕,把吊上去,剛才那場戲就讓演冉苒的替。」
我的頭藏在江徹胳膊下面,笑出了聲。
江徹察覺到我的抖,他垂眸看了我一眼,角也勾了勾:「這個替要是演得不滿意你就說,拍戲就是得益求。」
白筱幾乎要被哭了:「我、我我我恐高!」
「恐高那你來演什麼戲?你不知道你的劇本里很多都要吊威亞嗎?」導演適時地出聲,「白小姐,雖然你進組沒要一分片酬,可你也得履行合約。我們這小地方可沒法給你二號找替,要是你吊不了那就干脆別拍了。退組,賠違約金。」
白筱一屁癱在地。
「算了,別難為了。」
我了腰想要下地,被江徹直接撈了回去。
我:「……」
江徹溫聲道:「我抱著你過去。乖,別。」
于是江徹小心地把我抱到了白筱面前。
我抬起手就給了一個最夢寐以求的大子!
「你敢打我?!」
白筱瞪大了眼睛,里面滿是怨恨,被我出腳踢倒在地。
「我剛才說了,你再搞小心我扇你。」我輕聲說。
而接著,我故意大聲喊出白筱劇中的名字:「我打死你這個毫不清醒的腦!」
導演立即配合著鼓掌:「好,這段演得真實!卡!」
「不好意思啊白筱,剛才還在戲里,景需要我就即興發揮了一下,」然后我可憐地看向江徹,「手痛痛,要吹吹。」
江徹強忍著笑意道:「好。」
11.
其實我的腰已經沒什麼問題了,可江徹還是執意讓我休息三天。
他大手一揮把劇組這三天消耗的經費都付了,工作人員帶薪休假,大家都滋滋的。
除了白筱,據說了驚嚇回去就發燒了,現在還在醫院打吊瓶,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江徹那邊劇組還有場戲要拍,他便臨時回去了。
我無聊搜索地圖看附近有沒有什麼食,驀地發現,離這幾公里的地方是我高三轉學前的學校。
也就是我和江徹、白筱的母校。
正好下午沒事,我記起當初學校附近有家重慶小面很好吃,便想去看看如今還在不在。
12.
多年過去是人非,那家店不出所料地關閉了。
我站在門前許久,仿佛回到那個夏天,我和白筱坐在店里吃面,江徹也在,他后還跟了不生要微信。
可他自始至終都坐得筆直,頭都沒抬起過。
我記得他當時和我吃的是同一種腸面。
突然好想笑,當年的江徹寡言語,冷淡如風,可現在的他卻長了一只狐貍,眼角眉梢都帶著幾分氣。
我隨便在路邊買了個煎餅果子就吃著進學校了。
正逢周六,學校里沒人,我戴了頂帽子遮住臉,去往記憶中最悉的教室。
五樓走廊盡頭的那一間,出來就能看到大片的樟樹。
以前我就喜歡下了課站在這跟發小聊天,分彼此班里的八
卦,江徹酷喝水,每節課間我都能見他神淡淡地拿著水壺走過來,接水,離開,與我肩而過卻不作任何停留。
「冉苒?!」
很悉的聲音響起,遠遠地,一個小胖子從辦公室里跑出來,抱著兩本書奔向我。
「臥槽!」我定睛一看,「宋澤程?」
多年不見的發小如今已經長了禿頂的班主任,唯獨那對被住的眼睛依然清澈有神。
「你他丫的來學校不告訴我一聲?做賊啊!」他墩墩地撞了我一下。
我夸張地后退幾步:「哎呀,被你撞死了。」
我倆對視一眼,發出了如八年前一般停不下來的笑聲。
13.
「聽說你跟江徹在一起了,恭喜你倆啊,有人終眷屬。」
「什麼有人?」
我白了他一眼,「實話告訴你,我倆在一起最初是他來找我,說只要在公眾面前扮演他朋友,就給我推各種資源捧我。沒承想后面慢慢假戲真做了。不過,」我有些黯然,「他高中時候心心念念的人不是我。」
「不是你是誰?」宋澤程一臉詫異。
我悶聲道:「白筱。」
「???」宋澤程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我,「可我怎麼記得白筱給江徹告過白,被拒絕了。」
宋澤程嘖嘖道:「江徹直得要死,那時候他跟被住了似的一天不說幾個字,偶爾愿意搭理我,要麼是因為我提到了你,要麼是他想向我打聽關于你的消息。」
我的心臟這一瞬間錯跳了半拍:「打聽我?你有沒有搞錯??」
「我能搞錯麼?你宋哥什麼時候騙過你?」宋澤程瞥我一眼,懶洋洋道,「當時我純屬被這小子用『不給抄作業』威脅住了,要不咱倆這關系我早告訴你了。不過后面你就轉學了,我尋思你以后要考電影學院也跟他這個理科學霸不會是同一條路,就干脆沒再說。」
「……我真是謝謝你啊。」
我想捶死他了。
所以當年白筱對我說的那些都是假的?
是一直在我這里挑唆??
宋澤程突然一拍腦袋道:「對了,我想起個事兒!那年流星雨和平安夜一個晚上,咱倆在走廊里聊天,瞎編造說在今晚十二點往課桌上寫字許愿就能實現。咱倆誰都沒信,就江徹那傻子路過相信了……」
宋澤程哈哈大笑:「笑死我了,他平時還對我考前算命表示不屑,結果那天晚上我被老師留下在辦公室罰寫,十二點了,我回教室收拾東西,發現有個人坐在位置上,十分虔誠地趴在桌子上寫字,還雙手合十。嘿嘿,猜著是誰了不?就是江徹!」
14.
我覺我心里好像有什麼東西炸開了。
我扯著宋澤程的脖子,讓他帶我拿鑰匙進教室一張接一張地找江徹用過的桌子,終于,我在一個桌面上看到了悉的字。
那一瞬間,淚水不控制地奪眶而出。
我仿佛能看到在那個寂靜的夜晚,窗外是流星落,夜簡凈,年握著筆,一筆一畫在桌面上寫下他的愿:
「希冉苒能做我朋友。」
希冉苒能做我朋友。
希冉苒能做我朋友。
……
或許那些在我看來很恰好的路過,點到為止的眼神接,都是他想了好久鼓起的勇氣。
可他知不知道,那個時候,我也曾無數次對著月亮許愿,讓他也能喜歡我啊。
15.
為了報答宋澤程解開我多年的心結,我匿名捐了五百萬給學校。
宋澤程就差給我磕頭了,他不知道,我其實也很想給他跪了。
原來江徹從一開始看見的人就是我,他笑容的對象也是我,他心里的人一直以來都是我!
回劇組后我整個人都像打了,覺腰也不疼了,也不酸了,恨不得一天拍他個五十六小時。
「江徹呢?江徹回來了嗎?在哪里?」
我發消息江徹沒回,我此刻迫不及待想要趕見到他,可問了一圈人都說他還沒回來。
就在我逐漸坐立不住的時候,江徹的經紀人張姐給我打來電話:
「不好了冉苒,小徹出事了。」
16.
張姐在電話中急促地告訴我,江徹在拍一場賽車戲的時候,他剛拉開車門,對面車突然胎打對著他沖了過來。
不過他沒有大礙。
因為這時候白筱不知怎麼回事從側方跑了出來,為江徹擋下了。
我聽完后說:「可以,所以人沒事對吧?」
張姐道:「不是的,白筱看起來傷得不輕,已經住院——」
「不,」我悠悠道,「我就單純想確認一下我家徹徹的安危。」
「徹、徹徹?」
張姐話都變得燙了起來,很快整理好語言道:
「小徹了點皮外傷,他不讓我跟你
講,可是冉苒,現在白筱的經紀人找來很多記者報道這件事,很多營銷號都在胡說八道。
「他們說,你扇了白筱一掌,江徹為了自己的白月跟你吵架,負氣去拍戲結果不幸發生車禍,被白筱舍相救。許多網友不明真相還都嗑上了。」
我隨手刷了刷瀏覽,上面齊刷刷出現關于我們三個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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