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嘶吼，夾雜著癲狂的冷戾。

顧青梔仿若未覺，將手中的香爐蓋好放到一旁，一手挽袖，一手將放在一旁，早已準備好的托盤端過來，鑲著金邊的檀木托盤上，放著一壺酒，兩個酒杯。翻過酒杯，執起酒壺正要倒酒。

“你要做什麼？”蕭長卿大步上前，按住的酒壺，鎮定的語氣藏著一驚慌。

“殿下無需擔憂。”顧青梔輕輕的將他的手撥開，滿上了兩杯，端起一杯敬蕭長卿，似笑非笑地凝視著他，“酒中是否有毒，殿下比我更清楚。這一杯酒敬殿下，多謝殿下。”

自從顧家下獄，他用盡一切辦法嚴防死守，不給任何自盡的空隙，滿屋子的暗衛，四都是眼睛，凡是送到手上的東西，都是一查再查。

蕭長卿靜靜的看著，目深刻得似乎要將的靈魂刺，卻遲遲未。

“怎麼？殿下覺著我還能什麼手腳麼？”顧青梔輕一笑，仰頭便將酒喝了下去，“這可是我親手所釀的青梔酒。”

蕭長卿子一，想要阻攔卻已經是空杯，目掃過另外一杯酒，他沒有任何猶豫的端起來，一飲而盡：“便是死，你也休想擺我。”

短促一笑? 顧青梔雙手疊放在上，正襟危坐地著蕭長卿：“殿下玉人仙姿? 我尚在閨中每每逢宴? 便能夠聽到香閨音對殿下稱頌不已，至今都還記得? 第一次聽到殿下的名諱? 是五年前，殿下以十五歲稚齡文征國子學諸位大儒? 驚艷世人。”

“驚艷世人。”蕭長卿輕嘲，幽幽的看著，“卻唯獨驚艷不了一個你。”

眉宇間幾不可見的微微一皺，顧青梔笑得從容：“殿下太執著? 亦或是得不到的更難割舍……”

頓了頓，淡漠的眼眸之中劃過一恍惚：“我九歲那年，我母親在病榻前，握著我的手對我說，這一生萬事皆可為，唯獨不能對男子落了心。在我母親閉上眼的那一瞬? 我的心就也隨著而去。一個無心的人，自然是無。”

輕輕吸了一口氣，顧青梔面上一直保持著一抹嫻靜的笑意，“母親說，這個世間的子? 唯有絕才能夠活得快活自在。”

“殿下你看? 我父親待我母親何等敬重？去后寧可無嫡子也不再續弦? 但我母親依然郁郁而終。”

顧青梔笑著微微搖著頭，“那是因為貪心了? 父親為顧家的家主? 如何能夠心皆屬于？母親深著敬的父親，卻得不到同等的一心一意? 又不愿自己為一個善妒丑陋的人，就只能把所有的不快與痛全然在自個兒的心底，才會郁郁而終，這都是的錯。”

“青青……”蕭長卿似有些明白的意思。

他想到他們正值新婚燕爾之時，他也是想要把世間最好的一切捧到的面前，眼里心里至今都只看得到一個人，可是從來都是冷淡自持，對于任何事都能夠果斷理智，讓他覺得在的心里他的給予乃至他這個人都一文不值。

年氣盛，天之驕子的他，用了極端的辦法想引起的妒，引起的關注。

為皇子他用了極其卑微的方法想要得到的。

卻從來沒有想過，他要如何在得到的心之后，將它完整的呵護。

他沒有想過，也不曾給過他這個機會。

現在他也無法假設，倘若真的對他全心全意，他能不能扛得住母妃父皇的脅迫，能不能改變顧家的命運，讓不一傷。

“父親尚且如此，更遑論是殿下。”顧青梔凝視著蕭長卿，“殿下，從陛下賜婚圣旨傳到顧家的那一日，我就知道顧家會有今日，顧家終究會撞得頭破流，你我的姻緣也終將會走到盡頭，我如何會對殿下呢？”

“論起來世間男兒，殿下真的極好，文武雙全，人品貴重，端方君子。要怪只能怪顧青梔不是一個眼睛只看得到男之；只看得到后宅一畝三分地的眼淺人。故而，殿下的一片癡心，注定是錯付唔……”

終于強撐不住腹中刀絞一般的疼痛，濡帶著腥的氣息不斷的下墜。

“青青！”蕭長卿慌的沖過案幾，將顧青梔抱在懷里，就看到的下大灘跡，頓時驚恐而又不可置信的看了虛弱的顧青梔一眼，對著外面如同困一般嘶吼，“醫，快去請醫——”

守在門外的人嚇得來不及進來問什麼，拔就跑。

“殿下……”顧青梔的聲音終于染上了一點虛弱，這是第一次像個弱的子躺在他的懷里，對他笑，笑得猶如盛開的幽曇，靜謐的又籠罩著黑夜的涼，“我不但是個無心無的人，還是個狠絕毒辣的人。你看，我連親生骨都能夠下得了手……”

“別說了，別說了，求你別說了！”蕭長卿從來沒有這樣的痛，痛的他渾都好似萬蟲在啃噬，心肝脾肺，就連骨都著痛，讓他想要瘋狂的嚎。

“顧家沒有了，顧家的兒也不能活著，活著只會讓世人難以淡忘陛下的鐵與冷戾。而我顧青梔的驕傲，也不允許我看人臉……茍延殘。”

巨大的痛過后，顧青梔又恢復了平靜：“一個沒有母親的孩子，活在森森的皇家，太艱難太可憐，我便是這般自私，既然我護不了他周全，給不了他歡樂與無憂，那我就不愿將他帶到這個人心復雜的世間……”

大滴大滴的淚水從疼痛的眼眶之中砸落，蕭長卿眼里全然是挖心刮骨的痛：“顧青梔，顧青梔，你好狠，你真的好狠……”

這個時候顧青梔還能夠對著蕭長卿綻放一抹璀璨幽清的笑，越來越模糊的視線落在被蕭長卿推翻的案幾上，不遠是打翻的香爐。

不想活，誰也阻止不得，誰也救不下。。

顧青梔，帝都九絕之首，琴棋書畫，工廚藝樣樣好，堪稱閨閣貴的典范。但誰也不知道，這個了三年的枕邊人也不知道，最擅長的是調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