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等什麼,立即出!張瑾的旗手衛只有三千人,勇士營和四衛營加起來兩倍於他,他支撐不了太久,現在京師城裡就只有你的五軍營實力最強!”蕭如薰氣勢洶洶地朝著麻承勳怒吼道:“怎麼,這個時候你還打算首鼠兩端?你不明白後果?”
麻承勳心中苦難言,但是卻又無從辯駁。
要麼從一開始就該拒絕,要麼這個時候就該義無反顧,蕭如薰雖然是個趨炎附勢的小人,但是這番話卻沒錯。
也罷也罷,這等時候了,還有什麼好說,是禍是福都得要幹一遭了。
伴隨著五軍營出上街,而蕭如薰則下達命令讓神樞營和神機營不得離營,就在營門待命,
馬進寶和土文秀都是怒火加,但是蕭如薰是代理節度使,理論上他下達的命令在沒有得到更上一層比如來自兵部命令推翻時,他們就必須要遵守,否則就算是犯軍法,按律當斬。
當然這也只是理論上的,要軍法置神樞營和神機營節度使,除非是戰時,否則就算是兵部尚書也沒有如此大的權力。
但最讓他們作難的是他們沒有得到任何指令,無論是閣的還是兵部的,這纔是最讓他們手足無措的。
作爲武人來說,最怕的就是這種形,無人下令,也就意味著無人擔責,這是在京中,稍微輕舉妄,就會被視爲造反,意味著要抄家滅族,而且從心理上來說,他們也希能夠有一個他們認可或者信任的上司來給他們下令,而非蕭如薰這種明顯和他們格格不的角。
馮紫英前期就給他們來過信,但是在信中也只是提及要警惕蕭如薰和麻承勳,但是警惕歸警惕,也就是不讓蕭如薰和麻承勳手他們神樞營和神機營的指揮,可現在蕭如薰只是讓他們在營中保持安靜,而麻承勳的五軍營雖然出營了,但是卻並沒有對神樞營和神機營發起進攻,但據他們的判斷,估計是要對四衛營和勇士營手。
四衛營和勇士營與旗手衛的戰鬥是因爲爭奪宮守衛權,這說得過去,麻承勳的五軍營已經公開站隊了,那他們呢?
五軍營有三萬餘人,而神樞營和神機營加起來也只有兩萬餘人,在兵力上就有先天差距,而五軍營論同等量下的戰鬥力也毫不亞於神樞營設神機營,一旦打起來,先不說勝負難料,但是整個京師城恐怕就要打爛了。
神樞營和神機營駐地相距不算太遠,馬進寶和土文秀二人第一時間便聯繫上了。
兩人都是西北軍出,一個是來自固原鎮,馮紫英擔任陝西巡時一手擢拔,一個是寧夏鎮叛將出,後來爲馮唐的嫡系心腹。
雖然各屬跟隨馮唐馮鏗父子二人起家的人馬,但隨著馮唐開始退,所有人脈關係和下屬人馬也都已給了馮紫英,像劉東暘、曹文詔、賀人龍、劉白川、土文秀、許朝這些人都已經完了角轉換,爲了馮紫英的嫡系了。
這個時候已經等不得了,局勢已經日益明朗化,馮紫英在信中也和他們約提及過,所以略微商計了一下,兩軍便同時出,各自搶佔宮城周圍要地,宣佈戒嚴,防止五軍營直接擊潰四衛營和勇士營。
與此同時馬進寶和土文秀也派人聯繫了何治勝和許朝,開始協同調度,準備聯手作戰。
但馬進寶和土文秀二人心其實也沒有底氣的,在沒有一個明確的牽頭人出來振臂一呼之前,他們只能這樣漫無頭緒的自行做主採取行,真他們此時最盼的就是閣或者兵部直接下令該如何採取行,那樣一來他們心中也就有底了。
從心深來說,他們也有些責怪馮紫英爲何不回京師,現在遠在遼東,如何能應對這種局面,而馮唐現在已經致仕,影響力劇減,沒有兵部授權,很難讓人接。
孫承宗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會被龍尉的人直接起來,一起“落網”的還有右侍郎熊廷弼。
左侍郎袁可立去了山陝那邊視察,尚未回京。
整個兵部現在一片混,孫承宗到了兵部公廨裡,得知了閣準備攤牌的意見之後就有些不太滿意,總覺得這樣做得有些草率了,或者說閣這幫人把問題想得太簡單了。
他們以爲這樣一迫,萬統帝就會乖乖批用印,李三才和湯賓尹就會偃旗息鼓,卻沒想到你這是要挖人家萬統帝的子,相當於要他的命,而同樣對李三才來說,這也是斷絕了他在仕途上再進一步的希,日後在家譜中都沒法書寫一筆曾任首輔的濃墨重彩,人家憑什麼不拼命?
惡果果然立即就顯現出來了,龍尉和旗手衛立即封鎖了大時雍坊這一片,除了三法司不在這一片外,其他六部都在這一片,幾乎“一網打盡”。
孫承宗這個時候才意識到自己這個兵部尚書對於上三親軍的掌控力是多麼薄弱,說來說去還是政治敏差了一些。
也不能怪他自己太過於輕視上三親軍,實在是上三親軍加起來也就是一萬多人馬,承擔的也就是宮任務,無足掛齒,哪怕是京營好歹也還有五萬多人,值得關注,但上三親軍的確沒有多大意義,除非發生今日這種形。
可想都想不到的事就發生了,旗手衛和龍尉居然就聯手“政變”了。
不能算是兵變,只能算是政變,因爲他們是在皇上和分管兵部的閣臣李三才的指令下發的這場“叛”。
按照常理如果發生這種事,京營就該果斷介,可京營代理節度使卻又是李三才的親信,京營主力——五軍營麻承勳也早就投靠了李三才,或者說他們都已經在萬統帝的招下效忠了,這種形下,雖然神樞營和神機營還算是聽命於閣和兵部的,但孫承宗不認爲馬進寶和土文秀敢在於劣勢兵力況下,又沒有閣和兵部指令下就反抗他們名義上的上司——蕭如薰的命令,無視麻承勳的威。
可能也只是暫時的了,一旦李三才組閣,只怕自己這個兵部尚書就會被立即換掉,沒準兒作爲湖廣士人一員,也沒有摻和到這些事中的熊廷弼還能落得個好。
“飛白,現在怎麼辦?”孫承宗和熊廷弼關係一般,雖然二人也共事兩年多了,但沒有太多私人,相比之下袁可立與孫承宗還更親近一些,只可惜袁可立去了山陝。
熊廷弼站在窗前,看著窗外按劍橫刀的龍尉番子和旗手衛士卒,也是一臉苦。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齊相他們是怎麼辦事的?既然要和皇上攤牌,這宮就得要守穩纔對,這旗手衛竟然沒有能拿住,當初紫英是怎麼在安排上三親軍的人事的?張瑾這種心懷叵測的人怎麼就能當上旗手衛指揮使?”
熊廷弼的抱怨也讓孫承宗有些慚愧,“這事兒還真不能全怪紫英,當初懷昌公、我與紫英研究軍中人事的時候,爲了酬謝盧嵩的支持,加上張瑾素來與兵部這邊配合比較默契,包括江南平,所以纔會讓張瑾出任旗手衛指揮使,後來紫英離京奔赴遼東的時候也和我說一定要管好駐京駐軍,但我沒太在意,覺得上三親軍就這一萬多號人,戰鬥力也很一般,遠不及邊軍,誰曾想發生這種事,……”
“那這張瑾的問題就沒有一點兒覺察?”熊廷弼依然不滿意,“如果是紫英推薦的人選,就是他的責任!這等要職位,居然選了一個倒戈者,太不可思議了。”
“據我所知張瑾和紫英關係還是比較切的,但是此番反叛估計和盧嵩有很大關係,張瑾是盧嵩多年下屬,旗手衛主要中低級武也都來自龍尉,張瑾恐怕於那種形下,也沒法反對,……”
孫承宗還是替馮紫英解釋了一下,“之前紫英提醒過我龍尉的事,我只是主意龍尉,卻沒有想到還有這層關節,是我大意了,……”
“我們都大意了,閣諸公更是太託大了,還真以爲大家都是謙謙君子,當面說好,就算是不認可也要服從大局,呵呵,可李三才沒按照約定俗的規矩來啊,而且拉上湯賓尹和張景秋和皇上連線了,這就難怪了,利慾薰心啊,我倒是要看李三才會落得個什麼樣的收尾。”熊廷弼氣哼哼地道。
孫承宗瞥了一眼熊廷弼,不鹹不澹地道:“若是東鮮(應震)、子舒(柴恪)、修齡(楊鶴)他們最後都接了現實呢?”
熊廷弼一愣,孫承宗的這種結果並非不可能,若是應震繼續留任閣臣,柴恪、楊鶴、楊漣這一幫湖廣士人都不再反對,李三才組閣功,那最後還承認不承認和接不接現實呢?
嚴峻現實之下,士人的尊嚴還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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