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書房。”
“是,陛下。”德全忙應。
李無廷說完轉向寧如深,“你……”他目落去,話頭倏地一頓。
寧如深抬眼看來,“嗯?”
作間,額前的一枚粹白花瓣正飄下來,在他鼻尖落了一下。
《珽海浮沉錄》的片段再次躍李無廷腦中:『……珽君低頭去寧郎鼻尖的糖霜:好甜。』
李無廷,“……”
他又深吸了口氣,住眉心:有毒。
寧如深看他愁眉不展,想了想出聲,“陛下是在為早朝的事發愁?”
李無廷松手看來,“朕愁什麼。”
“今日早朝,軒王又被彈劾了。”
寧如深頓了下,試探道,“臣鬥膽,總覺得是大理寺卿在牽頭,其余人等一呼百應……陛下覺得呢?”
李無廷冷笑一聲,“朕覺得他活該。”
寧如深,“……”
怎麼回事,軒王把人惹到了?
李無廷語氣又平靜下來,“寧卿都能看出的門道,有些人卻自以為不顯。真當朕是好愚弄的。”
寧如深:……等等,什麼“他都能看出的門道”。他是衡量有無腦子的臨界點?
“罷了,回書房。”李無廷說。
寧如深大度地不去計較,“是,陛下。”
他一跟上前,落在他發間的梨花便簌簌落了兩片,要掉不掉地兜在他襟口。
李無廷指尖細微一,沉下口氣。
“你回吧,今日不用當值。”
“?”寧如深合計,“那正好,臣下了值去趟軒王府。”
李無廷形驀地一頓,沉靜的眼底波瀾微起,“……去軒王府做什麼?”
寧如深說,“就是去坐坐。”
這兩天李應棠出不了府,就頻頻讓錦衛傳信,他去府裡坐坐,說自己要枯竭了。
他心說你枯竭了你喝水啊。
他是營養嗎?
李無廷默然了幾息,忽然問,“你是跟軒王聊了些…”話音止住,似想到軒王的神狀態,他改口問,“你上次見他,他正常嗎?”
寧如深回想,“神抖擻,不知所雲。”
“……”
李無廷心累蹙眉,“你以後同他說話。今日也別去軒王府了。”
“怎麼了?”
“今晚讓錦衛抄王府,把事盡快了了。”
寧如深:??
李無廷目落向遠,“替軒王清理門戶,還有那些藏汙納垢的東西。”
·
李無廷都這麼說了,寧如深便沒再去王府。
但他又十分好奇那盛況,就派出拾一去替他湊熱鬧。
等到晚上,拾一回來複命了:
“……抓了好些人,有王府的帳房先生,還有幾名下人。王爺任錦衛去抄,一點也不在意。”
寧如深讚歎,“果然心大。”
拾一又說,“喔,只是快抄完時,軒王突然奔了出來,在王府門口和錦衛搶一遝紙,裡喊著‘本王的寶——’!”
他學得太淒厲。
寧如深閉眼塞了下耳朵,“……什麼紙?”
難道是前朝墨寶,還是錢莊帳簿?
“沒看到。尹指揮…”拾一,懊惱改口道,“他們錦衛的首領沒搭理,鐵面無私地把那遝紙抱走了。”
寧如深:……
好個此地無銀三百兩的“他們錦衛”。
他揮揮手驅散拾一,“你休息吧。”
拾一退下了,寧如深躺在椅子上輕輕晃著:
看這形,多半是王府出了家賊,拿了軒王的玉招搖撞騙。
但幾個下人哪兒來的膽量和能耐?
想到李無廷的按兵不,穩如老狗,他總覺得又有人要被收拾。
…
當晚抄了王府,第二天就結了案。
供詞證俱全,牽扯出上下數十員。
翌日早朝時,寧如深站在文隊列裡,看殿上哀嚎痛哭地跪倒了一片。
為首的大理寺卿頭都要磕破了,“陛下,陛下明鑒!是臣查案不力,絕無構陷軒王殿下的意思!”
龍座之上,李無廷冷眼靜聽。
假題案風波背後又浮出先太子黨的手筆。雖然先太子早已不在,但舊黨和新帝之間的利益衝突依舊激烈,這次竟將手向了軒王府。
就連查案的大理寺卿也被收買,證據確鑿,不容他狡辯。
寧如深瞅著痛哭流涕的大理寺卿。
又瞅了瞅被證明了清白的軒王。
總覺得軒王的神比大理寺卿還要悲戚。
“涉案者,秉公查辦。”上方李無廷威嚴的聲音落下,“軒王苦,封地改賜江南以示彌補。”
江南之地富庶,又是人傑地靈,足以表明天子對自家兄弟的態度。
群臣心裡有了個底。
寧如深心裡也有了個底:江南溫暖宜人,可即日啟程。
前方的軒王嗚嗚咽咽,“臣…不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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