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揚跋扈的烈馬風一般地刮過眼前。

寧如深剛退到一個攤鋪前，一架推車猝不及防從斜裡撞來，“小心！”

推車哐的一下磕在了攤鋪邊。

與此同時，車架重重撞在了寧如深腰上，“唔…！”他頓時痛得喚了一聲，一手撐在攤位邊緣，指節用力到發白。

一頭烏發垂下，遮住了半張臉。

只能看見單薄的肩頭輕著，掀開的雪披風下出緋紅的袍來。

周圍行人瞬間大驚失：是朝。

推車的攤販更是一跪下，“草民衝撞了大人，大人饒命！大人饒命！”

寧如深這會兒痛得腰直，他忍了忍擺手，“不乾你的事，我府邸就在前面，幫我人來。”

“是，大人！”

在那小販跑去人的小片刻。

寧如深終於緩過勁，他看了眼四周的一片狼藉，“隔兩條街就是東城兵馬司，是誰這麼大膽？”

一商販小心道，“回大人的話，那位是庾家的公子，庾家就是…就是管東城兵馬司的。”

寧如深對這些世家一點記憶也沒有。

平時上下朝坐馬車回府，除了幾個同僚，其余人一概不認識，更別提世家子。

沒想到在家門口還能遇到個當街縱馬的坑爹貨。

幾句話間，嚴敏和拾一很快趕來。

嚴敏見了他大驚，“大人，你怎麼被摧殘這副模樣了！”

……什麼摧殘，他只不過是被撞了下。

嚴敏又吼，“大人，你臉比剛才還白了！”

寧如深閉了閉眼，氣若遊，“噓。”

你聲音太大，震的。

他爬上拾一牌飛機，拍拍肩道，“先送我回屋，再幫我個大夫。”

“是。”拾一馱著他飛而去。

呼呼的風聲過耳畔，寧如深趴在拾一背上，痛得直的腦仁終於清醒了點：

庾家，不是他的百家飯之一嗎？

·

寧如深回了府，趴在床上氣。

大夫沒一會兒就趕到了府上。

外衫一褪，掀開小，只見寧如深腰側淤青了一片，在那霜白之上顯得目驚心。

“大人撞得不輕，萬幸沒傷及筋骨。”

大夫看過之後，又替他把了一脈，“大人子骨差，氣不通。除了外敷的藥膏，草民再為大人開些藥調理。”

“嗯…”寧如深埋在枕頭裡，謝過大夫，讓嚴敏將人領下去拿藥了。

他滿疲憊，在床上趴著睡了會兒。

等他昏昏沉沉醒來，藥湯已經熬好。

杏蘭將藥端過去，一酸苦味撲面而來。

寧如深盯著那黑黢黢的一碗，試探地抿了一小口，頓時苦得渾一！仿佛靈魂出竅。

杏蘭還在問，“大人，好喝嗎？”

寧如深閉了閉眼，“剛剛好像幻視了，看見端著碗的是位老婆婆……”

杏蘭驚恐：那是孟婆！

“先放一邊吧，不喝了。”寧如深實在有點不住，他小貓咪可吃不得這麼苦的東西。

他轉頭又看見站在門口的拾一。

寧如深估自己這樣明天也上不了朝，就對拾一道，“你去幫我請個假吧。”

他也不知道大承請假的規矩。

但沒關系，拾一肯定清楚。

拾一聽完果然點了個頭，轉出去了。

…

宮中，養心殿。

李無廷從東城兵馬司回來，又理了一堆政務，剛歇下來換了輕便的常服。

“景煜送回去了嗎？”

德全躬道，“小殿下已經平安回府。”

李無廷嗯了聲，又頓了一瞬。接著走到矮桌邊坐下，隨手拿了卷書翻開。

德全品著聖上的神，眼珠一轉，“想必寧大人也平安回府了吧。”

跟前落下不輕不重的哼聲。

李無廷沒說話，隻翻起書頁來。

殿中安靜了一會兒，忽然從殿門外傳來細微的靜。李無廷抬眼便看一道悉又久遠的影落到跟前——

拾一回到闊別已久的養心殿，磕了個頭。

李無廷眉心攏了攏，“怎麼回來了？”

拾一，“首…陛下，寧大人讓卑職幫他請個假，明日早朝來不了了。”

“怎麼回事。”

“庾家子當街縱馬，寧大人了傷。”

話落，矮桌前陷沉寂。

德全心頭咯噔一聲：剛念叨了寧大人平安回府，怎麼就傷了！

而且還是同陛下分別後才的傷。

那陛下……

他瞟著李無廷的神，卻看人面沉如水，雖看不出緒的波瀾。但以他多年的經驗，恐怕心並不算好。

靜默了幾息，李無廷開口，“況如何，大夫看過了？”

拾一說，“傷得很重，但不致命。大夫開了藥，寧大人嫌苦不喝。”

“……”

李無廷聞言失語，又生出點惱火，“他不吃藥，是想——”

『……是想讓我親自喂你嗎，寧郎。』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