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別在即， 寧如深熱意散了點。

他一手攀著馬車，又轉頭看了眼李無廷，指節了， “陛下…臣走了。”

李無廷靜靜去幾秒，“好。”

寧如深便深吸一口氣， 掀簾上了馬車。

他坐車中，車廂輕輕一晃。

馬車朝道外駛去了。

寧如深坐了會兒， 被抱過的又泛起一陣麻燥熱。他心湧了幾下， 沒忍住掀了車帷轉頭回。

馬車揚起一片漫漫黃沙。

那道青的影依舊立在驛站外面。

…

很快， 一行人便遠遠駛離京城。

寧如深坐回車裡， 四下安靜無人， 離別前的那一幕幕又浮上他心頭：

李無廷只是抱了他一下，他就一陣耳熱。

但……這是他的問題嗎？

那時候，李無廷看他的眼神像是煨著火，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曖昧而又人。

只是稍一回想，他好像又了。

寧如深正給自己倒了杯茶火，跟前車簾忽而一掀，冒出拾一的腦袋：

“出京後腳程就要加快了，你……”

拾一頓了頓，看著他泛紅的面和水潤的眸，“你已經開始水土不服了？”

“……”寧如深，“吃了口黃沙，嗆的。”

拾一點頭，“那就好。”

……好在哪兒？

寧如深無言地凝視他幾息，剛剛那些旖旎的思緒總算被岔了出去。他想了想遲疑道：

“你說——”

拾一歪頭：？

寧如深對上他的壺，頓了幾秒，“算了，沒什麼。”

車簾一放，拾一又出去了。

重新安靜下來的車廂中。

寧如深想起李無廷讓他守口自品的那句“等朕”：是他想多了嗎，李無廷難道是打算親自……

古來駕親征的況也不。

出於亡國是不可能。剩下的況要麼是軍中無帥，要麼就是有重大戰役，天子親臨指導、鼓舞士氣。

但現在，戰事不都還沒起來？

他想了會兒沒理出頭緒，乾脆扯出毯把自己裹了裹，隨遇而安地盹了過去。

·

北疆天高地遠。

日夜兼程地趕過去，也要十多二十天。

寧如深吃住基本在馬車上。

有時候夜正行至郊野，便在郊野停歇；偶爾趕巧到了城中，就找個客棧整頓半夜。

一路還算平安順利，只是中途路過一座城池時，拾一隨口報了一句：

“現在到虞川了，還有七八日。”

寧如深一下自車中清醒，“虞川？”

他心跳頓時怦怦快了幾分：這難得的機會……

他定下神來，看向拾一、陸伍兩人，“你們…是聽命於我的吧？”

兩人莫名點頭，“自然。”

寧如深立馬寫下一段“菜包自虞川發源”的始末：

“正好，把這段謠…歷史散播出去。”

陸伍面癱臉上罕見地流出一驚愕：他還是第一次聽說“散播歷史”的！

寧如深輕催，“好了，快去。你們擅長這個。”

“……”兩人：？

…

散播完一段歷史，一行人繼續北上。

又趕了近十日，終於在一片蒼茫黃塵中遙遙見了大承最北的邊關——隴遠關。

寧如深這次任監軍，還兼了個史。

品級雖然不高，但實權極大，代天子而巡狩，一路都有地方員想來拜會。他通通讓陸伍以軍要的理由推掉了。

這會兒到了隴遠關所在的長綏外。

他心說最後還是逃不過和長綏知府打腔，馬車就在城門外驟然一停。

車外拾一道，“大人，迎接的人來了。”

寧如深歎了口氣，掀簾探出。剛一抬頭，就對上了前方烏泱泱的定遠軍——

紅袍黑甲威風整齊地列隊在前，利劍甲胄在明灼的日下寒凜凜。看自己冒了個頭，一群人頓時目灼亮！

“……”他作都頓了下。

定遠軍高興瞅來：“哇！”

霍勉持戟立在最前頭，他旁邊一名親兵扭頭大聲道：

“將軍！咱們真把寧大人給釣來啦！”

霍勉自信，“謔哈哈哈哈！”

寧如深，“………”

快別笑了，你們下錯餌了知不知道？

他心複雜地看著跟前這幫不知在高興什麼的定遠軍，默了半晌還是咽下真相，避免軍心搖。

但人總比生人好。

寧如深松了口氣，跳下馬車，“你們怎麼跑出城來了？”

霍勉大步走來，把人一搭，“以咱們的誼，理應如此。而且你是不知道，大家多盼著你來，上一個監軍那一個——”

他震聲：“哼！！”

寧如深被震得一抖：要、要聾了。

霍勉反應過來，降低音量。

隨即一邊拐著人往城裡走，一邊同側親兵一起，將滿肚子牢傾吐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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