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如深赧地把毯子裹了裹：

“陛下，夜安。”

那頭靜了幾息，隨後輕聲，“夜安，寧卿。”

不知過了多久，他估李無廷已經睡了，這才在床上翻了翻，放松神經慢慢睡去……

寧如深這一夜睡得並不沉。

他一會兒想著李無廷在旁邊，一會兒又擔心自己早上失態，被人撞見。

他凌晨醒了一次看天還黑著，又重新眠。

…

一夜折騰。

第二天早晨，李無廷起床更過，繞出屏風便看睡在一旁的人還沒醒——

寧如深半張臉都埋進了枕頭裡，睡得紅撲撲的。一隻胳膊搭了出來，裹纏在毯中，出微敞的雪裡。

不知夢到了什麼，他額角泌了點細汗。

李無廷腳步一頓，停在了他床邊。

德全見狀正要上前出聲，卻看帝王手輕抬了下止住他。

李無廷低眼將人看了幾秒，隨後俯輕拭去寧如深額角的細汗，這才直起轉頭出了帳篷。

他出門後低聲音，“先別他。”

德全會心地開了朵花，“是，陛下～”

李無廷瞥了他眼，抬步走了。

·

寧如深醒時，比平常稍晚了點。

他醒來第一件事，先轉頭看了眼屏風後面，又掀開被子三省吾。

隨後松了口氣：還好，沒事。

他爬起來洗漱，邊洗臉邊想：比帝王起得還晚的臣子，他大概是頭一個了。

但李無廷起來，怎麼沒他一聲呢……

寧如深思索無果，乾脆綰上頭髮出了門。

好在今早李無廷要先去檢閱三軍，將領不來帳中議事，他晚起了點也不礙事。

等他吃完早飯，又去看了眼傷兵。

回來才看李無廷、霍勉一行人走主帳中。

寧如深趕綴了過去。

進了主帳，眾人正要開始議事。

見他進來，李無廷朝他看來一眼，並沒多說什麼，轉頭上眾人落座。

寧如深自覺地蹭去了李無廷邊。

剛檢閱完三軍，這會兒就要調兵支援歷川。

李無廷直接點了副將何良和參軍孫伍，目轉向霍勉時停頓了一下，“霍將軍……”

霍勉皮一，莫名有種要被弄走的覺。

但李無廷只是默然看了他幾秒，道，“留在長綏，繼續主持軍中事務。”

霍勉松了口氣，“是，陛下！”

下達了調令，接下來便是軍事部署。

寧如深在一旁看著，隻覺李無廷對北疆周圍的地形相當悉，隨口便將簡略的輿圖補充清晰，甚至提了幾道切中要害的攻防部署。

眾將領聽得驚歎連連。

全都斂了神，認真參與到討論中。

……

待議事結束，何良、孫伍記下會中要點，轉頭率兵去支援歷川了。

眾人退出了主帳。

只剩寧如深和李無廷還留在裡面。

寧如深向他們離去的背影，扭頭問，“陛下本來打算讓霍將軍也去？”

李無廷指尖在沙盤邊緣搭了搭：

“想過，但作罷了。”

“為什麼？”

“他需要坐鎮軍中。定遠軍雖忠於大承，但霍勉才是定遠軍的主心骨。”

他如此直白地道明霍勉在軍中的地位。

寧如深頓時拉響警報，“陛下…”

李無廷似好笑地掃來一眼，“在想什麼？這不過人之常，朕都理解。三軍將士以築大承邊關，朕自當用人不疑。”

寧如深心頭驀然一，“是。”

一隻手又來住他的臉，“況且。”

他的思緒一下被得七八糟，“孫麼？”

“何良等人過去就夠了。若北狄猾，轉頭攻打隴遠關，留得霍勉在，也不至於被調虎離山。”

李無廷收回手。

寧如深臉誇讚，“陛下英明。”

李無廷看向他紅潤起來的臉，低眼輕笑了一聲，“哼。”

·

到了中午吃飯的時間。

李無廷直接去了打飯，同眾將士一樣打了碗羊湯、拿了兩塊面餅。

拿完轉頭坐在了熄滅的火堆邊。

寧如深跟著坐到李無廷側，何良等人上午就領兵出去了，這會兒周圍還沒人。

他問，“何副將他們多久能到？”

李無廷說，“快的話不到一天。”

寧如深比著輿圖的距離算了算，“那陛下來得好快。”

話落，李無廷看來一眼，“嫌快？”

“……”寧如深一瞬警覺，輕輕狡辯，“臣的意思是，來得這麼快，京中的事怎麼樣了？”

“朕已由季太傅監國，閣理政。順帶，讓景煜跟著學學政務。”

“那，軒王呢？”

難道還是有所顧慮……

寧如深心頭跳了下，覷。

李無廷就冷笑了一聲，“呵，朕問他，他又不想回京城了，他要跟著來北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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