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如深哽了下，“沒累著。”

德全一臉我懂， 笑瞇瞇，“嗯嗯嗯。”

寧如深懊惱閉眼：…瞧他這張！

他越描越黑， 乾脆不再和人說話，轉而看向李無廷。

那頭， 軍醫剛包扎完傷口。

李無廷肩背一聳， 將袍攏上了。

染的盔甲已被洗淨放在一旁， 李無廷單手拿起沉重的盔甲， 頓了頓， 朝寧如深這邊看來一眼。

看了兩秒，又抿著，默默轉回去自己穿了。

寧如深，“………”

這，這一聲不吭地看他一眼算什麼？

他被看得心熱又難安，遲疑了一瞬，還是蹭到李無廷跟前，“臣幫陛下戴上吧。”

那隻手便松開，頭頂落下輕飄飄的一聲，“嗯。”

寧如深低頭替李無廷穿著甲袍。

跟前的人又轉頭吩咐了德全一句，“召霍將軍來主帳覲見。”

德全應了聲退下，帳中只剩他們兩人。

纖長的手指有些吃力地提著重甲。

李無廷低眼，就看寧如深垂頭替他系著戰甲。因為剛起，對方還未束發，幾縷發從白淨的頰側垂落下來。

他手心一，抬手替人到耳後。

指尖過敏的耳尖，寧如深一抖！下意識偏過頭，抬眼看去。

李無廷作停住，“怎麼了，躲朕？”

“……”寧如深，“沒什麼，臣的耳朵…”

他咽了咽，“剛醒，不得驚。”

李無廷細看了他幾秒，忽然問，“還在介意剛起床那會兒的事？”

乍然聽人挑明，寧如深心頭一快，不自覺回想起剛才瞥見的那一幕。他一個晃神，下意識道，“沒有，臣只是有點怕…”

話一出口，兩人同時一寂。

“……”

“……”

寧如深驟然回神：他在說什麼……！

跟前的口猛地起伏了兩下。李無廷眼底燎了熱，盯著他啞聲，“怕什麼？”

垂下的發梢一點點炸開。

寧如深抓著李無廷的盔甲，頭昏腦脹地憋了半天：

“怕…臣的眼睛冒犯了陛下。”

話落，帳中安靜了兩秒。

正在這時，帳外傳來通報：霍勉來了。

……打岔的來了。

寧如深剛松了口氣，卻看李無廷低眼笑了下，著聲音道，“無礙。是朕同你待在一起，時時刻刻都怕冒犯了你。”

他驀地睜大眼，朝人看去——

李無廷看了他一眼又說，“去把臉，霍將軍要進來了。”

什麼臉？他已經髒得不能見人了嗎？

寧如深沒反應過來，只能依言轉過。後傳來李無廷一聲：“宣。”

簾子一掀，霍勉進來了。

·

霍勉進來請了個安。

寧如深背對著兩人，他一捧冷水覆在臉上，才驚覺自己臉上溫度驚人。

他呆了瞬：……那他剛剛，到底是個什麼表？

後很快響起李無廷詢問傷的聲音。

寧如深呼出口熱氣，收斂了心神。

嘩嘩了幾捧冷水後，便轉湊過來聽。

“都已安置在傷兵營，草藥……”霍勉本來在一本正經地匯報，他一側目看寧如深泛紅的臉頰上還掛著水珠，話頭都頓了下：

第一反應，這不得和軒王說說？

寧如深狐疑地窺去：怎了？

他好像過霍勉的眼睛看到什麼邪崇了。

側驀地落下李無廷的聲音，“草藥怎麼了？”

霍勉立馬回神，“尚且夠用。”

他繼續匯報著軍，寧如深漸漸聽得心驚：昨晚夜襲的竟然有五千北狄騎兵，就襲來說數目已經不小。

他們這邊帶了六千人馬，還好有李無廷和霍勉一騎當千，才避免了慘重的損失。

寧如深問，“襲點是在哪裡？”

李無廷同他在沙盤上指了一點，“朔元，這一截城牆最為薄弱，險些被他們攻破。按照北狄派出的兵力，恐怕是一場總攻的試水，只要一突破朔元，便直接引大軍長驅直。”

寧如深瞅著沙盤，“唔。”

這樣一來，豈不是說明敵軍更靠近朔元那個方向？

似是要印證他的猜想，李無廷哼笑了聲，“不過正好，借此清了他們的兵力和部署。”

霍勉問，“陛下，我們還要按兵不嗎？”

李無廷沉片刻，突然問，“今日，是十月初六？”

霍勉莫名，“是。”

李無廷便斂了眉，眼底銳意乍現，“召集眾將，不必再等下去。”

寧如深向他沉冷的面，心頭高懸：

——這是，要正式伐狄。

…

北狄的夜襲打響了大戰發前的第一仗。

伐狄的日子就定在了兩天后。

短短兩日，李無廷迅速整頓三軍，同諸將制定戰略。並下令將孫伍從歷川調了回來，屆時鎮守隴遠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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