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曖昧的榻間堆著嚴肅的奏折。

場面說不清是勤勉還是荒唐。

但殿中只有他兩人，無人深究。

寧如深便靠在床頭，看跟前的帝王側沉靜，微抿著薄批折子。

“是有什麼要事嗎？”

“也沒什麼大事…”

李無廷了下眉心，“只是接近年關，有很多瑣事。另外就是歲首的慶典——”

他頓了下，忽而轉來，“你……”

寧如深探頭，“我怎麼？”

難不還要讓他上去整個活？

李無廷就熱著耳問，“你，到時候能恢復嗎。”

寧如深腰間下意識一：

幾個意思？李無廷是覺得，自己五天都下不了地嗎？？？

他倔強地點頭，“我去舞個獅都不問題。”

“……”李無廷輕聲，“倒也不必。”

寧如深裹著被子往他跟前湧了湧，“那是怎麼了，有我什麼事嗎？”

“五日後的歲首慶典，想你陪著朕。”

李無廷手將被沿掖了下，出他那張煨得紅撲撲的臉來，“朕拜托了淨喜大師前來——”

“屆時朕會昭告天下，永不納妃。”

作者有話說：

寧貓貓：看不起誰，我還能去舞個獅！

李無廷：？(端詳)(思考)

*

李景煜：皇兄不納妃！(驚恐)(有口重鍋要飛到自己背上)

第91章 尾聲

慶典就在歲末子時前舉行。

天子與百登城樓， 共迎歲首，與民同慶。

當晚，京中燈火通明。

寧如深也和眾臣一道隨行， 在慶典正式開始前， 先候在城樓下面。

耿硯到他旁邊， “你病好了嗎？”

寧如深在隊列中含糊，“差不多了。”

他請了三天“病假”沒上朝。

雖然在他信誓旦旦的第五天裡恢復了過來， 但舞獅是舞不了。

尤其想起自己說“還能舞獅”時，李無廷的眼神——

他後知後覺地咽了咽：謹言慎行。

耿硯不知他所想，覷道， “嗯， 氣看著是還不錯， 像大補過……”

寧如深慌忙一踩：這小犬…！

耿硯， “嗷！你做什麼又——”

正說著，突然聽“鐺”一聲鍾樂響起。

鼎沸的人聲驀然安靜下來，萬眾矚目之下， 天子登樓，百齊拜：

“陛下萬歲，萬歲， 萬萬歲！”

城樓下匯聚了前來瞻仰聖的百姓。

李無廷一明黃的天子服，面容神聖威嚴， 在宮人侍衛的簇擁下登上城樓。

寧如深也隨閣重臣一道登樓。

上了城樓，下方的人與燈火花海看得更為清晰。眾臣就位， 在禮部尚書管范的主持下， 慶典終於開始。

今年的慶典一如往常。

幾番禮樂和致辭後， 忽聽管范開口：

“請淨喜大師佔新歲， 卜國運！”

話落， 四周一陣：

“可是韶覺寺的淨喜大師？”

“大師還從未在這種場合公開批卜過。”

“今年是為何……”

議論聲中，那道裟影登上城樓。

寧如深站在這頭，不自覺張起來。

想到即將批卜的容，他心跳一陣加速，目朝前方落去——

李無廷若有所，偏頭對上他的視線，沉靜的眼底仿佛在說：安心。

他便又安定下來，眨了下眼：嗯。

前方，淨喜施了一禮，“貧僧參見陛下。”

李無廷點了點頭。

淨喜微微一笑，金襴袈裟在城頭迎風翩翻，帶著令人信服的神聖莊重。

四下無聲，淨喜掐指片刻後合掌：

“陛下聖明——”

“陛下乃九天真龍，神運在。若一生無妻無嗣，則可佑得大承百年昌盛。”

緩和的聲線落下，如平地驚雷般在人群中炸響！四周一瞬嘩然：

這是什麼意思！？

是要讓聖上一生不娶，換大承國運？

還沒等眾臣百姓反應過來，就聽上方帝王淡然而堅定地開口，“若能庇佑大承福祚綿長，朕願永不納妃，不設後位。”

“陛下！！！”

群臣一陣驚呼後，卻再說不出別的話：那可是大承的百年國運啊。

誰敢勸阻？可陛下又……唉！

不止是朝臣，百姓也被這一道驚雷震得回不過神。眾人向城樓上那道聖明威嚴的影，敬畏之余唏噓議論起來。

浪般的人聲中，淨喜合掌：“善。”

李無廷神未變，微一點頭，又朝重臣隊列中去——

視線越過夜幕人群，對上了從剛才起就一直看向他的寧如深。

兩人視線相撞，心同時一。

寧如深呼吸都快了點，眼眶發熱，於人聲鼎沸間換了一道意暗湧的眼神。

李無廷眼睫微，似朝他笑了一下。

他心緒被得厲害：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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