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柚微微垂眼，回答興元帝的話：“民最近一次見松齡先生，松齡先生說有事要暫時離開京城，想來這時已經離京了。”

這個答案顯然不是興元帝想要的：“那你知道松齡先生在京城的住嗎？”

辛柚搖頭：“民不知，每次稿都是松齡先生主來找。松齡先生對自己的來歷、住閉口不提，民也沒多問。”

興元帝不甘心：“那他的長相呢？每次見你都遮著臉？”

“是，民只能從聲音、形判斷，松齡先生很年輕，可能——”

“可能什麼？”

辛柚稍稍抬了抬眼，看清興元帝神：“可能還是個年人吧。”

大夏男子二十及冠，不滿二十的就可以稱一聲年郎。

“這麼年輕？”興元帝詫異看了立在一旁的賀清宵一眼。

當初就聽賀清宵稟報說松齡先生是個年輕人，卻沒想到這般年輕。

想想《畫皮》和《西游》，興元帝覺得不可能。

這樣的書，沒有一定閱歷能寫出來嗎？

“寇姑娘，見不到樣貌，只憑聲音、形會不會判斷有誤？”

辛柚想了想，認真道：“可能還有覺吧。”

“覺？”興元帝覺得好笑。

“就是一個人給人的覺。松齡先生雖遮掩了容貌，但他的形與年男子的清瘦不同，明顯有著年的單薄，還有打道時的言行……判斷一個人的年齡，不一定只看外在。”

說到這，辛柚余瞥了賀清宵一眼。

那次扮男裝，不就是敗在了氣味上。

“寇姑娘與松齡先生多次打道，就沒聽他過任何訊息？”

辛柚緩緩搖頭，突然愣了一下：“有一個……但民覺得松齡先生是開玩笑——”

“說說看。”

“松齡先生要離開京城時，民曾問他要去何，什麼時候回來。松齡先生指著書稿說他要去猴王的家鄉……”

興元帝抓起《西游》，快速翻閱，視線死死落在開篇一列字上：“江以南……”

再往后翻，又有一提到猴王的來歷，不提到江以南，還點出了地方——宛。

興元帝把書猛然合攏，心急促跳。

宛，欣欣莫非在宛？

竟然是宛嗎？

興元帝心緒激，但在辛柚面前還能維持帝王的深沉：“朕知道了。清宵——”

“微臣在。”

“你先送寇姑娘回去，之后再進宮一趟，朕有事要你去辦。”

賀清宵立刻應了。

“民告退。”辛柚褔了福子。

興元帝目不覺落在頭頂兩側的乖巧發髻上，鬼使神差道：“寇姑娘今日辛苦了，賜珠花兩對，珍珠一匣。”

辛柚詫異抬眸，又很快垂下：“多謝陛下賞賜。”

出宮時，手里多了一匣子珠寶，加上在荷園時的賞賜，短時間是不必再添首飾了。

風雪未停，辛柚與賀清宵一人乘車，一人騎馬，一路也沒說什麼話。直到馬車停下，賀清宵才溫聲道：“寇姑娘早些休息。”

“賀大人路上注意安全。”辛柚走進卿府，發現小蓮一直等在門房。

“姑娘，您回來了。”小蓮視線落在辛柚手中匣子上。

辛柚順手遞給：“皇上賞的，仔細收好。”

“噯。”

二人走遠，門人嘖嘖兩聲。

表姑娘真是了不得啊，賜之跟流水似的。

賀清宵重返宮中，天已經有些暗了。

“寇姑娘送回去了？”在賀清宵沒回來之前，興元帝又把《西游》反復看過，人已冷靜下來。

“回稟陛下，微臣已把寇姑娘送回卿府。”

興元帝點點頭，說出讓賀清宵返回宮中的用意：“明日你親自去一趟宛，查探松齡先生蹤跡。”

他頓了一下又道：“還有皇后的下落。”

賀清宵目驚訝。

興元帝臉微沉：“多帶一些可用之人，其他不必多問。”

“微臣領旨。”

賀清宵準備離去時，興元帝喊他一聲：“如果找到皇后，立刻帶進京見朕。”

賀清宵有心試探興元帝對辛皇后的態度，面難：“若是皇后娘娘不愿隨微臣回京——”

興元帝語氣堅決：“務必帶皇后回京城，但不得對皇后怠慢無禮。”

“微臣明白了。”

回到長樂侯府，賀清宵了幾口飯，一頭扎進書房。

桂姨著閉的房門，嘆了口氣。

大過年的還這麼忙，別說娶媳婦，竟連吃飯都顧不上。皇上讓侯爺當這個錦麟衛鎮使，該不會就是存著這個心思吧？

書房中的賀清宵，卻不是桂姨想的在理各類信件，而是翻開《西游》，一字字看起來。

轉日出了太，清沒有多溫度，屋檐街邊堆積的雪令人炫目。

賀清宵離京前，又登了卿府的門。

段卿面上陪著笑，等辛柚與賀清宵在庭院中面，心中打起了鼓：堂堂錦麟衛鎮使第三次登門了，就是殺人放火，也用不著如此吧？

院中，賀清宵開了口：“寇姑娘，我今日就要離京，前往宛。”

“賀大人一路順風。”

賀清宵沉默了一瞬，問：“寇姑娘沒有其他想說的嗎？”

辛柚微微低頭，掃去積雪的青磚隙可見躺倒的枯草。

短暫的安靜后，開了口：“希賀大人能查明真相，帶著證據早日回京。”

“嗯。”賀清宵輕聲應了，之后聲音更輕，“松齡先生……是辛公子嗎？”

寇姑娘先前說有辦法讓皇上主調查宛的事，直到昨日他才知道是什麼辦法。

《西游》之中提到了宛，想必還有關于皇后娘娘的其他訊息藏在這故事中，是皇上才知道的。

寇姑娘是辛皇后的人，知道一些不奇怪，那寫出《西游》的松齡先生又是怎麼知道的呢？

要麼，松齡先生也來自那個山谷，他們本就是一起的。要麼，松齡先生就是寇姑娘本人。

松齡先生在京城聲名鵲起，卻查不出蹤跡，顯然后者的可能更大。一個本不存在的人，自然不會留下痕跡。

而以他的份，有些事心知肚明，卻不能問出口。

比如寇姑娘是不是松齡先生，是不是……辛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