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公公說完後,沒敢再開口,保持著躬行禮的姿勢,等待著帝王的回應。
其實私下裏他覺得許落的話說得也有道理,隻可惜,皇上怕未必會同意。
倒也不為別的,實在是當初這位韓姑娘手腳自由時,不知鬧出多事來,逮著空子就尋死覓活的。
宮再怎麽目不睫地盯著,可一個大活人,想尋死總能找到機會。
韓姑娘每次一折騰,宮太監就倒了大黴不說,最重要的,皇上並不希韓姑娘出半點事。
所以常公公隻是盡到自己的職責,將話轉到就行,並沒指許落的話真的能起到什麽效果。
但帝王凝神沉片刻,竟是鬆了口:“便按說的,先試試。”
試試取下韓卿卿的手腳鐐銬,試試給些自由,是不是會真的會有所改變。
他並不奢,韓卿卿真的會如許落說的,喜歡自己,但願意接他,嚐試與他好好過日子,便已足夠。
常公公走了許久,顧驍野理完奏報,已然是夜深時分。
他卻毫無睡意,信步出了麟雲殿,到了韓卿卿的居。
這個時候,韓卿卿早已睡了,他便沒有進去打擾。
他想到常公公方才來回報說,韓卿卿解下手鐐腳鐐時哭了。
激得不敢相信般,跑了跑,又跳了跳,又是哭又是笑的,常公公說,“韓姑娘真的很開心。”喵喵尒説
顧驍野已然數年,不曾見過韓卿卿開心的模樣了。
記憶裏,在南江時候的韓卿卿,總是在笑的。
猶記得那年南江遇到,是在春日韓府,一株盛開的梨花樹下。
他靜靜地站在那裏,等著韓知禮和顧英奇的召見,而,便從花徑那頭歡快地奔過來。
一眼看到他,猛地頓住腳步,隨即,出一個笑容:“軍隊城的時候,我見過你,你是顧家三公子,對不對?”
他淡漠地點頭,的笑容卻更燦爛,眉眼彎彎的,“三公子,我韓卿卿,謝謝你為咱們南江解圍。”
朝著他奔過來,或許是心急了些,腳下一,人朝著前麵摔了出去。
驚慌尖了一聲,他本來不願多管閑事的,但往前撲倒時,袖裏掉出一個香囊。
顧驍野目落在那香囊上,立刻飛快手將拽住了。
四目相對時,紅著臉推開他,丟下一句三公子再見就倉促走了。
此後,許多次來找他,拉著他去看的鸚鵡,去逛南江城,去漓川遊玩。
漓川遊玩那次,在江邊不慎落水,他救了,抱著上岸,找了一山暫時棲。
冷得厲害,他便點著了火堆,好讓烘幹服。
可還是冷。
他將自己的外袍下給了。
長夜靜寂,韓卿卿睡不著,拉著他說了許多許多話。
韓卿卿側頭,大大的眼睛看著他,天真無邪地問他:“三公子,我喜歡你,你喜歡我嗎?”
他點頭。
問他,“你有沒有定親。”
他說沒有。
很開心地說,“我也沒有。那你以後娶我好不好?”
他說好。
從那夜之後,他和韓卿卿的關係似乎就變了。
至,在他這裏已經變了。
他答應以後要娶,便真的做了這個打算。
有許多古靈怪的心思和要求,他便在理完軍務政務之餘,盡可能陪著,滿足各種小心思。
他之所以願意做這些,是因為他已下意識地將韓卿卿當做未來的妻子。
對妻子,那自然該要耐心些的。
此後他從南江去了京都,韓卿卿也隨著姐姐韓謹,去了鄖州。
他們之間,便隻剩下書信聯係。
他在上,向來不會主,韓卿卿寫信來,他便回,不寫信,也就罷了。
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對韓卿卿的承諾變了。
他答應過會娶,就一定會娶。
他一心想要在京都立穩腳跟,想要就一番事業,再去迎娶韓卿卿。
然而,他等來的,卻是韓卿卿與顧馳淵即將要婚的消息。
那一刻他很難形容自己的。
韓卿卿不喜歡他,他並非不能接。
但他難以接,韓卿卿喜歡的人、要嫁的人,是顧馳淵。
顧家的人裏,唯有一個顧馳淵,在他心中尚有那麽一點不同。
可他卻和韓卿卿,一起背叛了他。
顧驍野試圖讓顧英奇阻止這場婚禮,可顧英奇卻說他覬覦兄長的妻子,有違人倫道德。
這番話激怒了顧驍野,既然顧英奇不阻止,那他就自己去阻止。
婚禮那日,他本來沒想殺人的。
可他才一出現,所有的人都如臨大敵,如見洪水猛。
正準備拜堂的顧馳淵與韓卿卿,也戒備至極地盯著他。
顧馳淵說,“我知道你喜歡卿卿,但要和我婚了。喜歡的人,本不是你。”
顧驍野淡淡道:“是嗎?當初是誰說,要我娶?”
韓卿卿看著顧驍野的眼神冰涼:“我那時歲數小,本不懂什麽是喜歡。可我遇到馳淵,才真的懂了。”
握住顧馳淵的手,“你說你喜歡我,可我本覺不到。馳淵的喜歡,是可以看得見,得到的,他可以陪著我,照顧我,嗬護我,關心我,你呢?你眼裏隻有你的野心,本沒有我。你從來就沒有喜歡過我。你若真的喜歡我,怎會將我丟在鄖州好幾年,連看都不來看我?”
顧驍野靜靜地聽著,沒有說話。
他心裏其實有一瞬間的茫然。
他其實也不知道,喜歡一個孩子,該是什麽樣的。
可他覺得自己是喜歡的。
否則,當初在南江時,他怎麽會對的要求從來不曾拒絕,他怎麽會答應娶。
他想要努力站得更高,固然是為了自己的野心,但更為了有一天,能風迎娶,給更顯貴的地位與人生。
是親口說喜歡他,要他娶,可如今又說不喜歡他,不需要他遵守當初的承諾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該繼續阻止這場婚禮,還是,真的按照韓卿卿的意思,不用再娶了。
他沉默想著這些時,顧晉鵬突然命數人暗中襲擊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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