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落把自己的暖手爐塞給他，回頭看了眼墓碑，“皇上等等。”

快步走到墓碑前，鄭重地叩了三個頭。

若不來這裏，也就罷了，既是來了，這是該盡的禮節。

顧驍野一瞬不瞬地注視著的作，眸深深。

墓碑上的字，應該看到了。

該知道他來拜祭的是誰。

他以為不會願意來，是以不曾帶。

誰知卻主，在他娘親的墓前，下跪拜祭。

許落起時，目不經意瞥見地上的跡，一滴滴，仿佛剛落上去不久。

心下微驚，卻仍是麵平靜，很是自然地就拉住了顧驍野的手，“走吧，皇上。”

孩的手溫暖，似乎是想要暖和他的手，將他的手握得的。

暖意順著指尖綿延，連帶著心裏，仿佛也有暖流湧。

顧驍野想要帶去南江的初衷，第一次，竟有了搖之意。

回到住，許落找了個機會問溫平，溫平避而不答，很是敷衍地找了個理由，推過去了。

許落直覺溫平肯定有瞞著，但，對方不說，也無可奈何。

隊伍再次啟行，前往南江。

十二月初的天氣，下起了一場大雪。

路過東陵城時，他們因雪多逗留了幾日。

曾經就是在這裏，顧驍野陪著過了一個七夕節。

他去吃了一頓很是盛的晚飯，還被商販忽悠買了一對牛郎織乞巧果，非要吃了，說是這樣，便能長長久久，恩一生。

他帶看星星，指給看天上隔河相的牛郎織星。

也就是在這裏，明了顧驍野的心意，他的喜歡，不是一時起意，而是想要與他廝守一生。

此刻大雪，東陵城沒有乞巧節。

不過許落在沿街一家店鋪裏，找到了兩個木製的小偶人，一男一，很是小巧可。

很是開心地跑回來，要顧驍野手，“皇上，送你個禮。”

顧驍野便手，許落將那個小娃放在他手裏，“這是我。”

又攤開手掌，給他看自己掌心裏的小男娃，“這是皇上。”

末了，抬眸著他，眉眼彎彎，笑意盈然，“我挑了好久呢，總算找到很像的。皇上覺得像嗎？”

顧驍野看了那人偶幾眼，其實和他，和，沒有半分相像之。

但他還是說：“像。”

孩便笑了，烏黑發上落滿片片雪花，襯得愈白，瓣愈朱。

“那我和皇上一人一個。”

許落指指他掌心那個小娃，眼眸明亮清澈，“以後皇上見它如見我。”

依樣畫葫蘆地，將顧驍野當年對說過的話，再次對他說了一遍。

顧驍野握了掌心那個小人偶，嗓音艱低啞：“好。”

他這一生，唯二兩次收到的禮，不含任何目的，隻有單純的意，都是來自於。

一次，是十多年前，出於憐憫，送他的錢袋。

一次，便是眼下，送他的這個小人偶。

顧驍野握住的手，“帶你去個地方。”

許落怔了怔，還未問，要去哪兒，他已然攬著，形如飛。

片刻後，落在了一座小樓。許落有些恍惚。

“上次你不是說，在夢裏，朕陪你賞過雪。”

顧驍野淡淡道，“這裏是東陵城，最適合賞雪的地方。”

許落：“……”

他方才說的那句話，和當年顧驍野帶去看星星時說的話，簡直一字不差。

也都是話落音，就不由分說，抱著到了樓頂。

也是絕了。

這樓很高，許落趴在窗邊，目可見漫天雪花落下，東陵城變得白茫茫，銀裝素裹的一片天地。

外頭該是很冷的，但樓溫暖如春，炭火劈啪，散發著融融暖意。

還有顧驍野，在這裏陪著。

原本該是很好很溫馨的賞雪畫麵。

可許落就在不經意回頭時，看到了顧驍野如雪的臉，還有角目驚心的。

他倉促抹去那跡，可許落仍是看到了。

好似當頭一道驚雷劈下，下意識就想起，那日在梅雲墓前，看見的那幾滴跡。

許落疾步奔過去想要扶他，他卻避開了，“朕沒事。”

“都這樣了還沒事？”

許落又氣又心疼，聲音都有些變了，“我們這就回去，去看太醫。”

顧驍野不，臉淡漠蒼白，“你不是要看雪？看完再回。”

以後，或許不會再有機會了。

“不看，現在就回。”

許落拉他，拉不，忍了忍，終於沒忍住。

“顧驍野你到底把我當什麽人了？你都這樣了還讓我看雪？你覺得我能看得下去？”

顧驍野很是平靜地說，“朕這是舊病，不必看太醫。”

許落要被他氣笑了，“嗯，以前我也遇到過一個不就吐的人，他跟我說，這吐的病癥是時就有，對命無礙。可結果，大夫說他是中毒，若不治，命難保。”

顧驍野臉上沒什麽表，“朕是皇帝，有誰能給朕下毒？朕說了是舊癥。”

許落差點就想告訴他，說的人，也是皇帝好不好。就是另一個你好不好。WwWx520xs.com

然而不能說，隻能再次去扯他的手，“回去。”

剛是被他抱上來的，這小樓最高層通往下麵樓梯的門是關上的，這裏該是早就布置好的，溫平都沒跟來，應是怕打擾他們。

這也意味著，顧驍野要是不走，連自己先下去都不行。

見顧驍野還是不。

許落失了耐心，瞪著眼，“你真不走？”

顧驍野本來是想走的，可是難得看到許落這個樣子，突然就生出點逗的小心思。

所以他平靜地說：“嗯，不走。”

他很想看看，會怎麽辦。

會聲求他嗎？還是會發脾氣，或者，被氣得再也不想理他了。

然而眼前的孩笑了，一字字重複他的話，“嗯，不走。不走是吧。”

突然俯，捧著他的臉就親了下來。

顧驍野驟然僵住，腦子裏空白了一瞬，本能地想要回應時。

孩卻靈巧地退開，飛快跑到欄桿邊，回眸出點狡黠的笑容，“乖乖跟我回去，看完太醫了，給你親個夠。”

顧驍野：“……”

他怎麽都沒想到，竟會用這種方式……他。

不過是回去而已，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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