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羨子一僵。他問：「是叔爺寫的信嗎？」關於北夏，他唯一有印象的便是那位曾給他講故事的叔爺。

「是，」沈嫻點頭，「是他。」

「那你要去北夏嗎？」

「嗯。」

蘇羨捧起沈嫻的頭，了眼角的淚，在印象里已經多久沒看見哭了。只有他爹，能讓這般流淚。

蘇羨道：「去吧，你去找他，去把我爹帶回來。你們都會回來的對嗎？」

沈嫻點頭，「會。娘帶著爹一起回來。」

蘇羨便若有若無地笑著說：「你去北夏幫我看看，那裏的風是不是像叔爺說的那樣好。我會在這裏好好的。」

把蘇羨摟進懷裏，用力地親著他額頭，喃喃道：「阿羨乖。」

當天晚上沈嫻細細叮囑了崔氏一些瑣事，便守著蘇羨睡去了。

待第二天天不亮，便起更，換了一束腰窄袖的男子長，便於在外行事。長發高挽，英氣凌厲，想了想，將枕下安放著的白玉簪和竹笛都隨佩戴在上，隨後帶著自己的侍7;150838099433546衛隊便縱馬出城。

不想秦如涼正守在城門邊，彷彿早料到會在這個時候出城，是以提前等著。

沈嫻皺了皺眉，勒著馬韁道：「大將軍在此作甚？」

「等你。」

「朕已代過你，你肩負守衛京畿重地之責，你轉頭就把朕的話當耳邊風了嗎？」

「皇上勿憂，皇城守衛之事，臣已安排妥當。」

霞乍破天際。

秦如涼目溫和地看著，又道：「沈嫻，就讓我再護送你最後一次吧。」

沈嫻定定地看他一眼，隨後猛揚馬鞭，從他側飛馳而過，淡淡道：「隨你。」

馬蹄聲錯落，在道上掠起了一道飛塵。

宮裏朝殿上，等到百齊聚朝堂后，遲遲不見君出現。賀悠當朝宣讀立儲聖旨，令百嘩然。

朝臣們道：「太子乃是楚國的太子，怎可隨便易了國姓！皇上現在在哪裏，臣等要進諫！」

賀悠道：「大家稍安勿躁，我也覺得此事欠妥。但皇上說了，有異議的且等皇上回朝再說。」

「什麼？皇上又離宮啦？」

賀悠撓了撓帽，道：「啊，聽說是邊關有急事，所以皇上連夜奔赴邊關了。」

大臣們十分無奈：「皇上勤政民這是大楚之幸，可總是駕奔波，也不是辦法，理應保重龍啊。」

穆王這裏已經抵達北夏邊關。他知道信到沈嫻手上會耽擱一些天，故而沈嫻比他啟程得要晚，因此他行程也沒有很著急。

到達邊關只等了三五日的景，就聽說沈嫻也抵達了大楚的邊關。

可想而知，這一路來應該是心急如焚。

沈嫻往駐守邊關的北境軍軍中走了一遭，據軍中況來報，北夏的邊境並無異常，兩國邊境開放，共貿易往來，相當和諧。

沈嫻策馬站在邊關城外，著遠方大片的綿延起伏的土地，秦如涼道：「再往前走，便是北夏的領地了，當萬事謹慎。」

穆王這邊為表誠意，派了自己的親信來接沈嫻城。

沈嫻一風塵便，帶著人馬便穿過兩國邊境之地，進了北夏的邊城。

如願見到了穆王。

因沈嫻是私服出行的，又無關國事，不便表明份。雙方見禮時，沈嫻道：「王爺喚我名字即可。」

穆王點頭，道：「總算是把你等來了。今日稍作休頓，明日就啟程隨我進京吧。」

沈嫻了眉，抬眼把穆王看著，眼裏蕭索肅殺，頗有帝王之風骨，卻藏著一微不可查的脆弱，道：「穆王信中所述可屬實？他現在……在北夏上京？」

穆王道：「看你這形容，只怕是路上馬不停蹄地趕路，你先去洗漱休息一下，我已備好了飯菜，隨後邊吃邊說。」

沈嫻手裏還握著馬鞭，淡漠道：「無妨，我現在就要聽。」

穆王無法，只得請沈嫻裏面坐。沈嫻隨手把馬鞭給邊的人，讓他們都先下去整頓休息。

剛一坐下，穆王便道：「前兩年，吾皇認回一失散多年的皇子，封瑞親王，此事你可知？」

那是北夏的事，沈嫻縱是知道，也沒去深究。從沒有想過，蘇折的世會與北夏扯上關係。

可眼下聽穆王提了一句，瞬時就明白了過來。

前兩年，時間將將與蘇折戰歿在沙場的時間一致。

手裏死死握著茶杯，指節泛白。低低問：「然後呢？」

穆王慨道：「當時還是我派人把他從曲江里撈起來的，他況已經十分嚴重，可謂是九死一生啊。」

沈嫻眼眶發紅，陷沉默。難怪，打撈了那麼久，尋遍了整個曲江，都找不到蘇折的影。

沒有找到蘇折的骨，始終無法相信他會死。即使後來知道他早已病重的事，萬念俱灰，也仍存有一慶幸，慶幸最後依然沒能找到蘇折的骨。

這兩年來，努力活著，努力守護著蘇折想守護的東西，唯有把那些苦痛都狠狠在心底的角落裏。

而今蒙塵的鎖稍稍一松，那些緒瘋狂湧出來，頃刻便把吞噬。

沈嫻仰頭喝乾杯中的茶，啞聲問：「後來呢？他在北夏過得還好嗎？」

穆王搖了搖頭，道：「這兩年病魔纏反反覆復，不曾一日斷過葯。近來他一直昏睡不醒，聽大夫說，要麼從此日漸衰弱下去，要麼日漸好起來，一切都得看天意。」

他雖活著，可他過得一點都不好。沈嫻的心揪著，像被拳頭狠狠擊打，又像被車無碾。

「為什麼現在才告訴我？」失神地問，「為什麼早不告訴我？」

穆王嘆息一聲，道：「我原想，等他自己好了以後自己做決定，可哪知一拖便是這麼久。吾皇著急了，正急於尋找沖喜王妃，想沖一衝他的病氣。沖喜這種事，若真是可靠可信，世上哪還有那麼多病死的人。我也不知他現在心意如何，若是娶了王妃，將來醒轉後悔，也是傷人傷己。之所以我決定將此事告訴你，還希，你能去把他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