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嫻突然之間覺得，今天一天都總是被他牽著鼻子走，真是窩囊夠了。

聽蘇折這樣一說，也不知哪裏來的這麼大怨氣，沈嫻咬牙切齒回道：「你這麼喜歡有人糾纏你，你不是與你的王妃夫妻二人那樣和睦麼，你去找啊。我走的時候，是說過有人陪在你邊也好，」說著說著就笑了起來，笑得眼角緋紅，驀地有些疲力盡，「是好，最後你還是與完了結婚大禮。」

「夫妻二人」這四個字，沈嫻記得昨晚從蘇折口中說出來的時候，銳利非凡，像刀子直心臟。而今自己也說了一次，依然是那麼痛。

他最後，和別人了夫妻二人。

沈嫻皺著眉頭，其實知道自己在不滿什麼，也知道自己在痛苦什麼。

想他好好地活在這個世上，可最後還是失去了。想起來，怎麼都有滿腹的悵惘和不甘吧。

那種覺就好像，將自己最珍視的寶貝，拱手送給了別人。手上空空如也，再也沒有了。

沈嫻子靠在牆上，微微仰頭著蘇折，沒心沒肺地笑道：「你既然有了別的人做你妻子，往後就不要再來纏著我了吧。我們就這樣，你做你的北夏王爺，我做我的大楚君，各自歡喜。本來我也沒想要強求，只想你過得安好就。」

蘇折深深看著的言不由衷與強歡笑，他亦微微凝著眉峰，道：「去年你走的時候說，你對我只是一時新鮮是嗎？你後宮里男如雲，不止我一個是嗎？」

「是。」沈嫻應道，「這回來，你應該知道我並不是說說而已。」

蘇折面晦暗，氣得不輕，道：「我以為那時你只是為了騙我才找了一個那麼爛的理由，如今親眼所見，你倒還真做得出來。」

可是他不但沒有因此而退，他反而將得更，「那麼我現在問你，你對我所謂的圖新鮮，新鮮還在不在？」

沈嫻間一哽，眼睜睜地看著蘇折微微錯開側臉，一點一點地朝的靠近，囫圇就聲道：「早就沒有了……」

蘇折一頓，停住。

沈嫻子輕輕地，再道：「我對你早就沒有新鮮了。」

蘇折細細看著的臉，將眼底里的脆弱和難過盡收眼底。良久，他道：「可你的表，不是你上說的這樣的。」

在沈嫻眼眶裏的淚倏地溢出時，蘇折抬手拭了去。他臉很沉鬱，卻總也抵不過對的心疼，最終還是放開了，輕輕道：「在你對我還有新鮮的時候，我會一直纏著你，直到你徹底厭煩為止。」

他牽了沈嫻的手，作很輕淺很溫，只要沈嫻稍稍用力，就能掙開。可沈嫻最終還是沒有掙開。

蘇折帶往回走，邊走邊有些恨恨的意味說道：「你是君王，後宮之中不可能只有一人，我知道。我只是被你折磨得，有些失了分寸。可就算你的邊有其他男人，你為何要把他們帶到這裏來，你就再騙一騙我當做是沒有，也不肯？」

沈嫻艱難地扯了扯角，道：「那你也不肯騙一騙我啊，別告訴我你有了王妃不行嗎？別在我面前說什麼你們夫妻二人不行嗎？」

蘇折看了看，復又微抬了抬頭，落日的霞灑在他的臉上，總也照不亮他一雙宛如黑夜的雙眸，可那景依然不勝收。

最終沈嫻聽他輕聲細語道：「你真是快要氣死我了。」

等回到寢宮的時候，天已經黑了。蘇羨正在寢房裏等沈嫻回來，要是沈嫻一直不回來，他好像也沒什麼可擔心的樣子，自個換上了寢，準備爬上床去睡覺。

沈嫻進房看見他這副模樣，愣了愣，道：「要是我一夜未歸，你就一點兒也不著急？」

蘇羨一本正經道：「大人之間的事，小孩子不是不應該多管多問嗎？」

沈嫻：「……」竟無言以對。

蘇羨坐在床上，又問：「今天和我爹出去玩，開不開心？」

沈嫻道：「一點也不開心。」

「他惹你生氣了？」

沈嫻默了默，苦道：「你不是才說了，大人的事，小孩子管問。」

見不想說，蘇羨也不勉強。

後來沈嫻準備洗漱，隨手下發間的發簪時，那涼潤的才使沈嫻想了起來，木簪已經被收走了，頭髮里別的是一支玉簪。

把玉簪拿在手上，仔細一看，不由一怔。

沈嫻清楚地記得，當時蘇折別在發間的簪子是一支碧玉簪，可眼下手裏拿著的卻是一支白玉簪。

那白玉簪再悉不過，是以往常常佩戴的，蘇折曾贈給的定信。可是去年已經把這簪子歸還給了北夏皇，眼下卻又輾轉到了的手上。

那種心百轉千回，難以言喻。

沈嫻把白玉簪捧在心口，沉默良久，忽而啞然道：「阿羨，明日走的時候，幫娘把這簪子拿去還給你爹，好不好？」

蘇羨翻就睡在里側了，背對著沈嫻睜著眼，小臉平靜道：「要還的話，不是應該你自己去才顯得有誠意嗎？」

當晚蘇折回來，昭郡主就去找他，在他門外喚道：「哥哥，你出來一下，我有重要報！」

蘇折眉眼疏淡，開門站在門框裏，道：「說來聽聽。」

看樣子把昭郡主放在沈嫻那邊，也不是全無收穫。

昭郡主道：「今個他們在買東西裝船，聽說明日要起航返回大楚啦。」

蘇折窄了窄眼簾，不置可否。

正當這時，外面有了靜。沈嫻經宮人指引，來了蘇折的住。

一進院，就看見昭郡主也在門前，沈嫻若無其事道：「可是打擾到你們兄妹相敘了？」

昭郡主連忙擺手：「沒有沒有，我正準備要走的。」

沈嫻道：「也不用，我來還點東西就走。」

但昭郡主還是看得懂形勢，不等沈嫻上前，就一溜煙跑掉了，還道：「楚君不用著急，東西可以慢慢還，還有這麼大一晚上呢。」

沈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