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菲,下雨了。」
陳宇也驚喜地跟我說。
前面突然空了一片,因為前面的人已經沖出去淋雨了。
極端天氣下,高溫之后迎來了夢寐以求的降雨。
我卻一陣心酸,如果小青再堅持一下多好。
我們三人幾經艱難,突出重圍,來到外面好好地淋了一場雨。
路上都是人,淋著雨大大喊的人。
我有種劫后余生的慨,雖然沒辦法大喊大,但也拉著陳宇的手轉了好幾個圈兒。
溫度降下來,也舒服了很多。
開心并沒有持續太久。
陳宇眉頭一皺:「不對,強高溫之后的強降雨,可能又是一場災難!」
18
果然,這場雨一下起來就沒完沒了。
整個世界,暴雨傾注。
我從沒見過如此恐怖的暴雨。
不到半天,水位已經高漲。
但很多人都沒意識到危險。
外面仍然有很多人。很多人拿著大桶和盆把雨水裝起來,拿回去家里。
我和陳宇帶著小走回我被燒得剩半邊的家里。
之前一定來過很多人,把家里很多東西都搶了。食、藥、水……都沒了。
電還是沒來,信號也很弱。
找了半天,找到一個還有一點電的充電寶。
我和陳宇都充上電,馬上跟在這邊認識的同學和老師取得了聯系。
沒多久,抬起頭來,跟我商量先把小送去安全的地方。
「好。」
我甚至什麼都不問。
只要決定了,就跟著去做。
政府在育場那邊弄了個臨時安置區,我們也是剛恢復信號才知道有這麼一個地方。
場地有限,去那邊的都是一些有頭有臉的人,其他的就是小孩跟老人。
如果那個地方被淹,政府會第一時間安排救援。
陳宇的同學是國家科研人員,又是單,所以還有名額。
我們把小送到信任的同學手中,一再拜托幫忙照拂一下小。
同學看了看我:「嫂子好!」
我:???
「陳宇,你應該也可以去安置區。」
「干嗎留下來陪我?」
我很快明白過來。
「我不是本地的。」
「但……」
黑沉沉的沒有電的夜晚,的眼睛亮如晨星。
「好,不說了,睡覺。」
這一晚,我抱著睡覺,掙扎了一下就放棄了。
我睡得特別香甜。
19
三天過去,暴雨一直沒有停下的跡象。
樓層低的已經全被淹了。
我和陳宇再次離開家,想要往高層走。
消防通道的門卻壞了,怎麼撞都撞不開。
只能往下走。
水已經漫到腰上了,寸步難行。
陳宇直接把我抱了起來。
我:???
「你放我下來,我能走。」
「節省時間。」
哦。咳。
我的臉莫名又紅了,嘆這臂力真不錯。
跟從前一樣。
然而,來不及甜。
外面的世界已經變得很可怕。
烏云城,大水彌漫,狂風怒吼。
洶涌的水流中,我眼睜睜地看著前面十幾個人被無的大水卷走。
就連尖聲都是一下子就掐斷的。
高溫,還能一點一點地折磨人。
大水,可是比惡龍還要可怕!
能瞬間就把人吞沒。
20
「陳菲,拉著我!」
「不要放手!」
確實,不拉一點,一下子會被水流沖走。
我和分別都嗆了很多水,人都泡變形了。
水位已經漫到肩膀。
陳宇忽然看到一巨大的圓木漂過來,看了我一眼,我就知道怎麼做。
我們倆游過去,一人一邊抓住樹木,等確定它不了,再慢慢扶著,重新靠在一起。
我和都抱著木頭不肯松開。
天地間,只有大得不可思議的暴雨。
覺像回到了小時候我和陳宇相依為命的時候。
這個雨會停下來嗎?
我們能活下來嗎?
我們……能結婚嗎?
……
「陳菲,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迷迷糊糊中,我聽到陳宇問我。
「可能,從你第一次幫我的時候,就喜歡上了。」
「分開的這幾年,你就沒想過找別人?」
這家伙,怎麼今天那麼多問題?
「沒有。為了早點買房子,顧著努力工作了。」
「你沒發現……我的房子剛住也沒幾天,就遇到高溫了嗎?」
「當時是想著,帶著房子車子去找你,跟你和好。」
「如果早知道會有今天,我就不跟你慪氣了,說什麼都不跟你分開。」
突然,我意識到什麼,側過頭看。
有眼淚凝在眼角,臉比白紙還要慘白。
「陳宇,你是不是不舒服……」
搖搖頭,反而責備我:「傻瓜,你自己一直都沒退燒,卻什麼都不說。」
21
我不記得泡了多久。
也不知道自己燒了多久。
陳宇一直跟我說話,讓我不要昏睡。
直到……有點激的聲音響起:「陳菲!有搜救艇!」
是一只橡皮艇。
上面已經橫七豎八躺了很多人。沒有多余的位子。
救援人員本想離開,讓我們等下一艘。
是陳宇聲嘶力竭地住他們:
「求求你們!!」
「發燒好多天了,救一下吧!」
「很瘦很輕,不會占太多重量的。」
我第一次看到這般低聲下氣地求人。
「陳宇……不要……我們再等等。」
我一張就狠狠喝了一大口水。
等我回過神來,救援人員已經把我放在橡皮艇上了。
「陳宇!你不上來嗎?」
「我,等下一艘搜救艇。」
「不行!」
誰知道下一艘搜救艇什麼時候會來?
「陳菲,記得找小。」
「記得幫他找到父母。」
我難得說不出話。
「你知道我當初為什麼會帶上小青和小一起嗎?」
「因為,小青跟你小時候,很像。」
我想抬起手臂沖陳宇揮手,等我。
但下一秒,一個大浪襲來,把堅持了很久已經堅持不下去的陳宇,給沖走了。
「陳宇!!!」
原來,真的想起來了。
可為什麼,直到現在才肯說?
淚水模糊了我的視線,我覺天要塌了。
要是出什麼事,我還怎麼活?
然后,我徹底陷了永無止境的黑暗中……
番外陳宇
1
我陳宇,五年前出過一場很嚴重的車禍。
醒來后,只記得實驗和論文,其他都想不起來了。
手機丟了,換了新卡,什麼都沒了。
導師和同事不斷想辦法幫我回憶,但我什麼都想不起來。
還是全心地好好鉆研我的課題吧。
后來,我卻時常夢到一個模糊的影。
看廓是個生,一直在我的夢里我的名字。
「陳宇,你怎麼不來找我?」
「陳宇,我只要你哄我一下。」
「陳宇,我不理你了……」
醒來時,我眼角總是帶淚,很悲傷也很心疼。
2
直到,高溫末日。
陳菲不遠千里來找我。
就是我這幾年來時常夢到的影嗎?
長得很好看,白貌,但人又沒有任何架子。
而且,很喜歡打直球。
給我看老相冊,里面有我和的照片。
其實就七八張,但珍藏得很好,照片連一點泛黃都沒有。
3
高溫之下,無所事事。
加上跟陳菲一天一天地相,我好像,慢慢想起來了一些事。
想起小時候總是挨欺負,我就給搶包子,把最大的一顆餡塞進里。
讓多吃,讓快些長大。
后來,看到我就笑瞇瞇地,眼里有。
我們互相支持著對方過了很多年,一起離開福利院,一起走向不一樣的人生。
4
第一次拍戲,我陪了兩個月。
可能我長得老又不化妝,工作人員以為我是阿姨。
我覺和的距離,越來越遠。
第一次演戲就收到了很多好評,因為演得好。
走在路上都有陌生人認出來。
拿到片酬后,給我買了很多東西。
說:「我們不用挨窮了,可以過好日子了。」
還開玩笑地說:「陳宇,你可以專心搞學了, 我可以養你的。」
明知道是玩笑話卻刺痛了我。
漸漸地,我開始不喜歡跟逛街, 怕被人看到,怕影響的星途。
5
陳菲, 我也想為你的驕傲啊。
于是, 我努力讓自己忙碌起來。不去想有的沒的。
卻不知道,我們倆之間的距離, 變得越來越遠。
原來真的有末日。
如果不是這次, 我和陳菲還要錯過多久?
6
直到,看到那個小青的孩兒。
我仿佛看到陳菲的小時候!
那一刻, 我什麼都想起來了。
而我之所以會發生車禍,也是因為那段時間我在網上看到陳菲跟同劇組的演員傳緋聞, 心很煩。
就連我們一起過的生日也沒辦法專注。
我對不起, 飯都沒吃完就回學校改數據。
改完以后, 越想越覺得自己做錯了。
于是開車以最快的速度趕去找。
結果在路上發生了嚴重的車禍。
7
高溫之后, 又遇到特大暴雨。
整個世界好像都被淹沒了。
不管多難, 我想和陳菲一起活下去。
8
看到陳菲功上了搜救艇,好像心頭的大石落下。
但, 下一秒我被水沖走了。
我一直拼命掙扎,在水里浮浮沉沉。
我還看到很多腫脹的尸漂著。
……已經吐不出來了。
我會死嗎?
不行,不能死!
我不能死, 我還要好好跟在一起。一輩子在一起。
9
我的世界,陷徹底的黑暗。
陳菲,你要好好的。
10
一道照了進來。
很溫暖,像陳菲的懷抱。
我慢慢, 睜開了雙眼。
有一瞬間,我以為自己死了以后,去了別的維度。
直到,悉的可的人兒飛奔過來,抱住我。
「陳宇, 太好了!你醒了!!」
陳菲的眼淚一滴一滴落在我的肩窩。
我抱著的腦袋,角也嘗到眼淚。
竟然是甜的。
11
三個月后。
我和陳菲辦了一場小小的婚禮。
邀請的都是很悉的朋友,簡簡單單。
小給我們做小花, 給我們鼓掌。
「一定一定要結婚。」
小青,我和你的菲姐姐結婚了, 你在天上看到了嗎?
換戒指的時候,我的孩哭淚人。
我抱著,吻著。可真!
婚禮結束后, 陳菲拉著我拍了一張合照, 我們穿著雪白的婚紗照,然后發到了的微博上。
不管網上的輿論怎麼樣,跟我們沒啥關系。
之后,我們換回自己的服, 繼續做這幾個月以來的工作:災后重建。
這個城市還有漫長的恢復之路要走。
我們只是最普通的兩個人, 兩個活下來的人。
當然要利用自己的力量,去幫助更多需要幫助的人。
經歷過一場末日,我們對人生都有了更深沉的看法:
活在當下,珍惜眼前人;
也要及時行樂, 不要讓自己留下任何憾。
此刻,妻在邊。
不論以后發生什麼,都不會再松開彼此的手。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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