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太子青梅竹馬。
嫁東宮那日,他卻與別的人在我面前親熱。
他不舍地從人上離開:「費盡心機嫁給了我,滿意了?」
「滾,別再讓我看見你的臉。」
后來,他誅我九族,判我腰斬。
再睜開眼,我回到了那日宮宴,皇帝問我想不想嫁給太子。
我答:「臣不想。」
可太子卻等在我出宮的必經之路上。
他把我抵在宮墻邊,聲音喑啞:「景盼,除了我,你誰都不能嫁。」
1
疼。
我輕輕晃手腕,帶起的卻只有陣陣鐵鏈聲。
此刻,在仄的牢獄,看著我長大的曹監正在用尖銳的嗓音宣讀圣旨:「罪臣之景盼,無才無德,行為不端,廢除太子妃之位。又因其父兄通敵叛國,判之腰斬,即刻行刑。」
與圣旨一起來的,還有被那人捧在心尖上的人——沈煙。
「又見面了。」說。
是了,上一次見,是在我嫁東宮那日。
我滿懷期待嫁給太子元敘,與他房的,卻是沈煙。
還是在我面前。
彼時,元敘攬著的腰,把臉埋在頸間,所到之留下一片紅痕。
一時之間,滿室旖旎。
元敘從角不舍地抬起頭來。
看向我時,元敘原本含的雙眼瞬間冷卻,變得毫無溫度,甚至還帶著恨意:
「景盼,你費盡心機嫁給了我,如今你可滿意了?」
「看見你這張臉就煩,你兄長死在戰場,怎麼不帶著你一起死?」
「滾,滾得越遠越好,別再讓我看見你。」
……
可我分明記得,在幾年前,元敘還不是太子的時候。
是我父親教他騎馬箭,帶他戰場殺敵,幫他立下戰功,他才能坐上太子之位。
可是,就在我嫁東宮僅僅三日之后。
元敘說,我父親通敵叛國,證據確鑿,已被押天牢。
還說我兄長已于前夜因畏罪死于北漠,被萬箭穿心,死無全尸。
一夜之間,我從太子妃淪為階下囚。
而沈煙,則被元敘接進東宮,日夜歡愉。
2
牢獄,沈煙穿華服,緩緩半蹲在我面前。
的手住我的下,迫使我抬頭看:「景盼,現在的你可真慘呀。」
手下用力,細長的指甲嵌我的皮:「你姐姐當真風萬種,昨夜,那些山野匹夫可是喜歡得呢。」
似是又想到什麼,沈煙突然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
「你還不知道吧?天剛亮的時候,你景家九族已盡數被誅。」
笑著說:「你那未滿六歲的弟弟被人架著上刑臺的時候,還哭著喊著要找姐姐呢。」
話音落下,沈煙站起。
再開口時,的言語中盡是鄙夷:「當初你與我作對時可有想到今日?昔日景家貴,如今卻了這副模樣。」
我咬:「元敘呢?」
聽到這個名字,沈煙冷笑一聲:「太子殿下的名諱也是你一介罪臣之配提的?」
退后兩步,與我拉開距離,狠狠用巾帕了自己的手:「告訴你也無妨,兩日后,我與太子殿下就要完婚了。」
「就算你是皇上欽定的太子妃又如何?殿下為我遣散東宮人,賜我珠寶,如此寵,你到死也得不到。」
說完這些,沈煙滿意地揚起下。
轉過,拖地的宮隨著的作在我眼前展開。
我這才看清,穿著的,是元敘曾經送給我的裳。
直到我被人押著走上刑場,那把尖銳且冰冷的寬刀橫亙在我腰間時,我都沒有想通——
我與元敘,怎麼就走到了今天這個地步呢?
3
故事的開始。
元敘是出生于冷宮的皇子,因著生母只是一個洗婢的關系,他不被皇帝重視,盡欺辱。
而我是鎮北將軍之,兄長又常年鎮守北境,抵外敵來犯,自小我便時常出宮闈,深帝后喜。
在我十歲那年。
某日夜深重,在那座毫無溫度又手不見五指的冷宮里,我失足落枯井。
是元敘突然出現,在枯井之上攥著我的手。
寒冷的冬夜,我看不真切他的臉,只能聽到他說:「拉我。」
為報答元敘的救命之恩,我父親求見皇帝,表明愿做十皇子元敘的老師,教他騎。
后來,元敘逐漸變得驍勇善戰,就連起初并不看好他的皇帝也對他贊不絕口,夸他有勇有謀,可堪大任。
一時之間,元敘在整個上京城中聲名鵲起。
到我死的那日,我與元敘相識已有六年。
六年,足夠讓一個籍籍無名的皇子,長為一個太子之位最有利的競爭者。
可唯一沒有改變的,是他對我的厭惡。
某年春天,元敘跟著我父親上了戰場,他們里應外合,一舉為皇帝收回南境五州。
皇帝大喜,終于頒布圣旨,立元敘為太子。
與這道圣旨一同到元敘手里的,還有另一道賜婚圣旨:
「景家賢良淑德,賜婚太子,封太子妃。」
那時,元敘得勝歸來,將將京。
聽聞他冒著惹怒皇帝的風險跪在攀龍殿前,請求先皇收回賜婚的旨意。
由此可見,他有多麼厭惡我。
就連后來我在他面前提起先前他將我救出枯井的事,他也會然大怒,怒吼著:「不要再跟我提那件事!」
……
在我被押天牢的第一日,元敘也曾來見過我。
跟在他后的,是無名無分卻形同太子妃的沈煙。
香肩半,上面還帶著無法言明的痕跡。
「瞧瞧,這就是你那『忠心耿耿』的父親做的好事。」
元敘說著,將他手里拿著的十數封書信拋向半空。
一時之間,數不清的紙張自我發頂紛紛掉落,像極了我與他親那日下過的雪。
我沉默著,一一看看那些書信。
每一封的末尾,都署了我父親的名字,除了字跡一致之外,還有旁人無法仿造的私印。
元敘冷笑一聲:「景盼,本宮最討厭的事,就是看見你的臉。」
「你,還有你的父親,都讓本宮厭惡至極。」
我并沒回答,只是轉過頭,過細長的鐵窗看向窗外的天地。
下雪了。
我還記得,在那場為元敘接風洗塵的宮宴上,皇帝曾對我說過:「今年多雪,瑞雪兆年,太子與你,定會白頭偕老,琴瑟和鳴。」
可現在,我躺在冰冷的刑臺上,孤一人,破布纏。
恍惚間,我聽到監刑說:「時辰到了。」
代表著嚴重罪行的梅花令牌自半空拋下,「啪」的一聲,落在我腳邊。
寬刀下落在我腰間,一瞬間,鮮四濺。
……
【阿盼,你可愿意嫁給太子哥哥為妻?】
意識陷混沌之際,耳邊卻突然傳來一個悉的男聲。
再睜開眼,我竟然重生回到了嫁東宮前的那場宮宴。
4
我緩緩睜眼。
適應了宮燈的亮之后,我的視線逐漸變得清晰。
此時,我正站在皇帝側,而臺下席間坐著的除了幾位皇子,還有這時已被立為太子的元敘。
這場景,與前世的這天一模一樣。
腰間時不時傳來的銳痛還在提醒著我,這并不是夢。
我是真的回來了。
「阿盼?」
皇帝還在等著我的答案。
前世的我曾在這一刻毫不猶豫地回答:「想。」
那時我以為,元敘就是這世間最好的兒郎。
我側頭,看了一眼席間的元敘,恍然想起前世他說的那句:「你父兄都該死。」
忽然,有徐徐晚風吹進殿,使得宮燈隨風搖曳。
這幾年來,我暗自慕元敘的事,上京城人盡皆知。
可是這一次,在眾人的注視下,我朗聲回道:「回陛下,臣無心,只想留在父母邊侍奉。」
話音落下,我突然覺如芒在背。
我站直子,重新看向臺下的坐席。
在眾人觥籌錯之間,偏巧,我撞上了元敘的視線。
他后的宮柱上正燃著一盞長明燈。
那燈散發出的將他籠罩著,映得他的雙眼晦暗不明。
……
宮宴結束后,我與婢春桃走在出宮方向的甬道上。
一想到前世那把毫無溫度的寬刀,我只覺得腰間作痛,那痛深骨髓。
突然,后的春桃囁嚅著:「小姐,您瞧……」
我停下腳步。
視線中,元敘正站在不遠,后的宮墻鮮紅,在他手里還拿著一件披風。
我恭敬行禮:「臣給太子請安。」
前世的我在他面前從不自稱臣,只會喚他「阿敘」。
不知是不是我看錯,在聽到「臣」二字時,元敘的眉頭似乎皺了一下。
他向我走近幾步。
而后,他抬起拿著披風的手到我后:「你自小子弱,怎地今天穿得這樣?」
意識到他想做什麼之后,我猛地退后幾步,再次與他拉開距離:「謝太子關心,臣不冷。」
元敘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
隨后,他又看向我:「為何突然與我這般生分?」
見我不答,元敘笑了笑:「不是昨日
還嚷嚷著要嫁給我做太子妃嗎?」
這句話,終于使得我抬頭看他。
當那悉的五映眼簾時,我猛然想起前世的他在我面前親吻沈煙的模樣。
我強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回道:「從前是臣不懂事,那些話,殿下還是……早些忘了吧。」
話音剛落,元敘抬腳,與我離得更近:「方才在宮宴上,你說你無心。」
元敘說著,把披風扔在甬道上,而后拉住了我的手腕。
他手下用力,猛地把我拉到墻邊。
「景盼。」元敘了一聲我的名字。
他低下頭,作緩慢地向我湊近,與我的耳邊咫尺之距:
「此生,你只能嫁給我,東宮的太子妃,也只會是你。」
5
與前世一樣,這次宮宴是為元敘接風,也算是皇室家宴,是以家中只有我一人宮參加。
此時已經夜,想必父親、母親還有姐姐他們都已歇下,就算我思念他們骨,也只能等著明日一早再去看他們。
回程的馬車忽地停下。
春桃掀起車簾:「小姐,咱們到家了。」
我扶著春桃的手緩步走下馬車,再抬頭時,我竟看到了母親與弟弟正站在門口。
母親一只手提著燈,另一只手牽著弟弟。
見我下了馬車,弟弟連忙向我跑來,用稚的聲音喊著:「姐姐!姐姐!」
他站定在我前,舉起他的小手:「姐姐,你瞧。」
弟弟張開小小手指,出里面用油紙包著的糖糕:
「這是我特意為你留的哦!很香很香!」
母親笑著站在門前,朝我出手。
我邁上石階到母親旁。
在經歷過生死離別之后,我終于能夠再次覆上母親的手掌。
一瞬間,我的手心到了獨屬于母親的溫暖,足夠將我周的寒氣驅趕。
「是呀,晚飯時你不在,阿含無論如何都要給你留下糖糕,怕你在宮宴上吃不飽。」
走進院后,姐姐房中出的亮映在地面上,將半個影拉得很長。
我輕聲敲門,便聽到姐姐溫應聲:「是阿盼嗎?快進來。」
「怎地回來這麼晚?」姐姐說著,邊收起針線邊抬頭看我。
「回程路上有點事,耽擱了。」
我垂眸,看向姐姐手邊那件繡了一半的嫁。
年初時,姐姐定了親事,是李侍郎家的公子,與姐姐青梅竹馬。
姐姐被誅那日,原本該是與心之人結夫妻的日子。
聽聞那位李公子也曾在景家出事之后連夜跪在宮門前,只為了求圣上明察此案。
出神時,門外忽然響起母親的聲音,帶著些許責怪的意味:「怎地又喝這麼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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