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姑娘？”見辛柚不語，王府侍從催了一句。

辛柚定下心神，歉然道：“最近一次見到松齡先生，松齡先生說他要離京了。”

王府侍從一聽松齡先生不在京城，看著辛柚的眼里藏著審視：“松齡先生寫的話本萬人追捧，名利雙收，怎麼會離開京城？”

辛柚語氣淡淡：“這我就不清楚了。我們書局與松齡先生是合作關系，不會過問松齡先生私事。”

王府侍從只好回去如此稟報。

沒見到松齡先生，慶王心登時差了不。

一個小小寫書先生還見不著，怎麼一沾上寇姑娘就各種不順？

慶王暫且下煩躁，接下來幾日奔波于宴席之間，總算忙過這一波后去了青松書局。

此時的青松書局剛剛開門，劉舟與石頭正在整理書架，胡掌柜悠閑坐著翻賬本，一見慶王進來彈跳起來。

“小民——”

慶王擺手制止胡掌柜行禮：“寇姑娘在嗎？”

他今日穿著一不顯份的錦袍，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

胡掌柜不敢怠慢，忙打發石頭去后邊請了辛柚來。

“民見過慶王殿下。”

這個時候還沒有客人登門，慶王打量一眼擺滿書冊的書廳，問：“寇姑娘能帶小王去印書坊瞧瞧嗎？”

“印書坊人多雜，若是驚著慶王殿下，民就萬死莫辭了。”

慶王臉一冷：“小王不是紙糊的，去定北災區都沒事，難道去個印書坊還能怎麼樣？”

辛柚眉梢微。

帶慶王去看看印書坊沒什麼，剛剛婉拒，也是試探。

慶王果然來者不善。

“那慶王殿下隨民來吧。”辛柚欠欠，在前邊帶路。

慶王帶著兩個侍衛跟上。

青松書局的印書坊比慶王想的要大不，哪怕是一大早也有不做工的人。

這些工匠見到辛柚紛紛問好，好奇瞄著慶王。

慶王皺皺眉。

他是奔著松齡先生來的，又不是真的對印書興趣。

走了一圈，慶王停下：“前幾日小王想見見松齡先生，可惜不湊巧。今日過來也是想問問寇姑娘，松齡先生去了何，什麼時候回京。”

“民不清楚……”辛柚還是那番說辭。

慶王冷笑一聲：“寇姑娘當本王是三歲孩子不？”

辛柚目不解。

慶王手一指：“你這書局能如此紅火，全靠松齡先生寫的書。那《西游》分明還有個十冊八冊未出，你能輕易放松齡先生走？”

面對慶王質問，辛柚很是平靜：“小店確實不了松齡先生的新書，所幸松齡先生考慮周到，離開前把《西游》的后續書稿全給了民。”

慶王愣了愣：“你是說，《西游》的全部書稿？”

“是，后續還有八冊。小店計劃隔一兩個月推出一冊，如此兩年之不必擔心新書的事。”

慶王深深看辛柚一眼，輕笑一聲：“小王看了《西游》第二冊后，很想知道后面發生了什麼，不知能不能借手稿一閱？”

借手稿？

迎著慶王捉不定的眼神，辛柚很快一笑：“《西游》能得慶王殿下喜歡，是小店的榮幸。小蓮——”

“婢子在。”

“去我的書房取《西游》手稿來。”

小蓮猶豫了一下，屈膝低頭：“是。”

慶王看著小蓮的侍快步遠去，眼神沉了沉。

尚未出售的話本書稿對一家書局何等重要，他提出這個要求，早就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

被拒絕，才好借題發揮。

可寇姑娘竟一口答應，連猶豫都沒有，讓他無法發作。

再想第一次來青松書局也是如此，慶王深深看辛柚一眼。

這丫頭，還真是能屈能，圓明，全然不像十幾歲的小姑娘。

“姑娘，手稿取來了。”沒過多久，小蓮捧著個匣子回返。

辛柚接過來：“慶王殿下，這是《西游》手稿。”

一名侍衛上前把匣子接過，直接打開，只見里面疊放著一摞書稿。另一名侍衛依次拿起書稿檢查一番，這才奉到慶王面前。

辛柚不聲看著，再次提醒自己對上慶王不能心急。

這位慶王，看似輕車簡從，實際上惜命得很。

慶王并沒有接，打眼掃過手稿，笑了笑：“松齡先生的字不錯，想必也是個風流灑的人，無緣見面真是可惜了。”

辛柚微笑：“松齡先生說還會回來的，慶王殿下定能見到的。”

“今日叨擾寇姑娘了。”沒能找上茬，慶王懶得再多待，帶著手稿施施然走了。

等徹底不見了慶王一行人的車馬，小蓮憂心不已：“姑娘，那些手稿落到慶王手里，萬一流出去可怎麼辦？”

讓其他書局拿到，可就為別人做了嫁，青松書局會損失慘重。

辛柚垂眸盯著地面。

青磚隙中，有小草冒了出來，纖細，是早春的。

“真要流出去就流出去吧，沒什麼關系。”

小蓮很是不甘：“可是——”

“咱們不缺錢，為此得罪皇子沒必要。”辛柚說完，轉向走。

小蓮咬了咬，默默跟上。

姑娘說得沒錯，可想到姑娘伏案寫書的辛苦，經營書局的費心，真是不服氣啊。

堂堂皇子，怎麼這樣！

辛柚回到東院就進了書房，許久后才出來。

慶王回去后看起書稿，這一看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寇姑娘他不喜，《西游》卻是真好看。

慶王連熬了兩夜，終于看完了。

“表哥，你這是怎麼了？”來找慶王玩的戴澤震驚問。

“我——”慶王一頓，看著一臉好奇的表弟，有了主意。

《西游》尚未上市的手稿若流出去，對青松書局是毀滅的打擊，也出了他在姑母生辰宴上的那口惡氣。

不過手稿如果從慶王府流出去，將來被人提起終歸不好。而戴澤就不一樣了，他這個表弟無法無天，干出什麼事都不稀奇。

戴澤知道他這里有《西游》手稿定會討要，而這小子守不住，要走之后流傳出去就是順理章的事了。

慶王打了個呵欠，一副困頓的模樣：“看《西游》看的。”

“一本《西游》不至于吧，頁數又不多。”

慶王睨戴澤一眼：“一本是不多，要是十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