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娘同時和離了。
我踹了舉世無雙、陌上人如玉的夫君,李世景。
踹了傲慢偏見、眼瞎心盲的我爹,裴緘。
我娘仰天長笑:「癟犢子玩意,老娘終于不用侍候他了,得勁。」
「閨,娘帶你吃香喝辣的。」
「娘,我們買下沈府和李府吧,別的地方我住不慣。」
和我會心一笑。
1
我娘是大鄴首富,真首富。
但沒人知道。
每日就笑笑,京城里的人都說我娘是個蠢貨,管不住我爹的人。
轉頭,那人家就被曝出了驚天丑聞。
他家的大公子是二爺的馬夫生的。
我問我娘:「那大公子好可憐……」
笑瞇瞇地說:「那個大公子欺負丫鬟,弄大了別人的肚子不負責,還人跳了井。」
「超超,這種人可憐嗎?」
我搖了搖頭,小小的我,明辨是非。
等再大一些,娘還告訴我:「走別人的路,讓別人無路可走。」
「千萬別自己鉆牛角尖,多譴責別人,懲罰自己。」
我捧著小小的臉:「那爹爹呢?」
沉默了很久,我的頭。
「你爹充其量就是個玩意,娘不在乎他。不過他是你爹,他對你好,你就對他好。」
「他要是對你不好,這個爹不要也罷。」
「超超,你可記住了?」
嗯,小小的我記得很清楚。
2
我娘以前很我爹的,可自從表姑姑寡喪之后來到我府上暫居,我娘就不了。
不再等他吃飯,也不給他,也不會噓寒問暖。
告訴我:「世界上男人分兩種,一種好男人,一種壞男人。」
「你說你爹是第幾種?」
我選了壞男人,欣地點點頭。
等到我十歲的時候,我爹搞大了表姑的肚子。
他指著我娘罵:「還不是怪你肚子不爭氣,你肚子但凡爭氣,給我生個兒子,我至于去找別的人嗎?」
「絮風,你都不知道,我近幾年日日做夢,我娘要從棺材板跳出來揍我呢,說我斷了裴家的香火。」
我翻了個白眼,演練著我娘寫給我的算數表。
我娘還是淡然一笑。
「無事,納進來吧。」
從此,我爹再也沒進我娘的屋,我也添了個不像我爹的弟弟。
我問娘:「這個弟弟,不像我就算了,怎麼也不像爹呢?」
我娘說:「你爹那個鱉孫生不出兒子的,我早就給他下了斷子絕孫的藥。」
我震驚得可以塞下一顆蛋。
「你爹第一次和搞在一起的時候,我就下了藥。」
「生兒子,沒門,我讓他天天當老黃瓜。」
可我爹真的不老,甚至堪稱京城的風采人,當年的探花郎也不是白封的。
可我娘說,他當年干凈的時候像朵桃花等摘。
現在不干凈了,所以就是老黃瓜了。
瞪了我一眼。
「拒絕反駁。」
3
我十三歲的時候,我爹給我選了一門親事。
我娘不同意。
他就去求了圣旨,打得我娘一個措手不及。
面對我娘,他總是一反骨,看似拿,實則在我娘眼里,早就不是個東西了。
那也是我娘第一次朝我爹產生了恨意。
咬牙切齒地說:「這個封建社會,皇權至上的狗屁混賬玩意。」
我趕捂上的,看著懵懂的弟弟躲在門口睜著大眼,流著口水。
「娘,小心隔墻有耳。」
拉著我的手,默不作聲地回了院子。
十五歲,我嫁給了隔壁的李家,當朝新貴,皇后的親弟弟,李世景。
婚前,我娘給了我避火圖。
我手接過,忽然松手,掉在了地上。
「超超,這個男人,你,你們就同房,不,不要勉強自己。」
「誰都不能委屈自己。」
「記住了?」
我乖巧地點了點頭。
房當晚,李世景掀開了我的蓋頭之后,溫和地吩咐下人端來了吃食。
紅燭映著他的臉,我吃了整整一碗飯。
我娘說過,我什麼都好,就看臉吃飯傳了不好。
說要守住自己的心,越是長得好看的男人越不是個東西。
長得丑的就別提了。
李世景好像不同,他擔憂我害怕,房之夜沒我,而是在第二天起床時割破了自己的手指,滴下了證明我子干凈的。
我娘興許錯了。
我如是想。
4
三天回門之日,李世景早早請了朝假陪我回門,雖不過百米距離,他卻拿出了足夠的誠意。
陪著我步行到裴府,街上行人無不羨慕。
我側過頭看著,滿意地點了點頭。
直到他停下了腳步。
他前跪了一個面蒼白的子,戴著面巾,看不清模樣。
「夫人,這位姑娘好像力不支,不如,先帶去裴府。」
「佛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他心腸怪好的,我略過多疑的心思,著人摻著那姑娘進了裴府。
一陣涼風吹來。
面巾被掀起飄到了我的手上。
那是我第一次這麼漂亮的人,秦時月。
我娘看我撿了個人回家,對著我豎了個大拇指:「人就是要幫人,我們不搞雌競,我們要惺惺相惜。」
「嘖,這人長得真漂亮。」
好吧……我們母對的事總是沒有抗拒力的。
我忍了一會,還是沒忍住。
告訴了我娘這是李世景撿的,立馬黑了臉:「得了,咱母一樣的命,找不到好男人。」
「娘,你盼著我好一點,行不行?」
「他就是太善良了。」
我娘不聽我的,當著李世景的面拍了板:「這個秦時月就留在裴家吧。」
我笑著拉了下他的手,他僵了很久才反應過來。
很不巧,李世景,你連裝一下都沒演好,虧我還在我娘面前夸你。
我娘手朝我要錢。
「一萬兩,裴超超,姜還是老的辣,你服不服?!」
我賭輸了,輸了堅持說李世景是個好男人。
我呸!
5
半月后。
「娘,我想和離了。」
「超超,你當真?」
我點了點頭。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我查過了,這個秦時月和李世景早就有了首尾。」
「礙于是在藝館里的良,才出此下策。」
「可是娘,本朝好像只有休妻,沒有和離。」
我娘坐直了子。
「怎麼沒有,我們不就是第一個嗎?」
「我們?」
點了點頭。
「這爛玩意,早該踢出局了。」
我娘和我一起擬了份和離書,直接送進了皇宮,給到了長公主。
不出一天。
全京城都知道了我們母同一天和離的事跡。
我爹裴緘指著我娘說家門不幸。
李世景蹙眉問我緣由。
我只顧收拾自己的嫁妝,大搖大擺地回到裴府。
我爹猛然看著我,再次摔倒在太師椅里,怒吼著家門不幸。
這才哪到哪呀,后面才夠你們喝一壺的……
我娘還說過:「能手,絕不吵吵。」
我看著我娘勾起了角,一把舉起旁邊的太師椅向裴緘砸了過去。
「閉吧,這麼多年給你臉了?」
「家門不幸,我程絮風嫁給你才是家門不幸。」
「老爺當慣了,想當孫子是吧?你今天給我爬吧。」
「我讓你多。」
我娘突然下鞋子,拽下子,塞進了我爹的里。
「這麼臭的,不堵上,我難。」
娘用絕對的武力值把我爹打到趴下,一邊還騰出告訴我:「打你最討厭的人時千萬不要假手于人,因為那不爽,很不爽。」
李世景趕過來的時候,我正在旁邊為我娘助威。
他皺著好看的眉頭,越過我,執起了站在旁邊拉也不是,不拉也不是的秦時月,故作深地說:「時月,我來晚了。」
嘔!
他又瀟灑地轉,用厭惡的神施舍我:「裴超超,我再給你一次機會,收回和離書,你依舊是我的夫人。」
「你不要害我名譽掃地,一個良而已,值當你鬧得滿城風雨嗎?」
我看著他直發冷笑:「李世景,你配不上我,和離是我給你最后的面。」
「總不至于,你想要休夫書。」
我考慮了一下:「倒也不是不行。」
我為他著想,他反倒被我噎得夠嗆,當著我的面故意把秦時月摟進懷里,好刺激我。
真是弱智、稚、蠢貨、二百五、三百六!
我無語天。
秦時月忽然一把推開了李世景,大吼:「你閉!」
「你也知道我是良?」
「可你我跪在你陪夫人的回門之路時,你說你姐姐是皇后,你的名聲尤為重要,你們李家世代是君子。」
「所以你出了這個餿主意,拿上萬兩買下我的契,再提醒我,你救我于火海之中。」
「李世景,我的確要
『謝你』。」
「可我不愿,不愿被你這個偽君子拿來當消遣的玩。」
我娘站在旁邊,拍掌好。
「秦時月,你的賣契還在我手上,你發什麼瘋?」
李世景終于出不為人知的一面,和我那爹倒真的有點像。
長的都是好模樣,奈何心很臟,又當又立,要名聲,要人。
我娘說這「男婊」立牌坊,見風就倒。
我娘聽得差不多了,撣了下沒有灰塵的擺。
笑意張揚:「賣契?李世景,你說的是我手中的這張薄紙嗎?」
「一個輕飄飄的薄紙錮子好的一生,真好大一張臉。」
「程絮風,你瘋了,這是皇后之弟,國舅,你要發瘋別在我裴家發,我還想長命百歲呢。」
我爹嚇死了,覷著李世景給我娘說狠話。
綿綿的,沒什麼骨氣。
我娘說了:「我給你爹面子的時候,我是覺得他還是個人。哪天不給面子了,這個裴姓我就給你改了。」
我娘廢話極。
直接發號施令,百來人立馬沖進了裴府,上到大件老床,小到花花草草,一針一線,全搬了空。
連下人都統一安排好,排著隊伍等待出發。
裴緘大喊:「程絮風,這是我裴府,你敢把我裴府搬空?欺人太甚。」
裴緘大約不知道,有我娘在的地方,裴府富貴吉祥。
沒我娘在的時候,裴府就是個三進空架子。
娘拍著手笑著和我說:「超超,這三進破院子住得太憋屈了,娘給你準備了超級大的院子。」
「比裴府還大。」
毫不理會呆呆站在那里的兩個男人。
左右牽起我和秦時月的手,雄赳赳氣昂昂地走出了裴府,丟掉了侍郎夫人的稱號,做回了程家娘子絮風。
給我改姓,程超超。
還收養了秦時月為義。
我帶著疑問并苦惱地問,「我就嫁人半個月,你怎麼就有了更漂亮的兒?」
對著我的額頭打了個暴栗。
「腦袋清醒著呢……」
「我告訴,相信男人,還不如相信母豬。」
「為什麼相信母豬?」
「你覺得母豬會上樹嗎?」
我搖搖頭。
「所以呀,干嗎寄希于男人?顛沛流離到京城,不是做他人的籠中雀,亦不是做誰的菟花。」
「呀,想做天上的飛鳥。」
6
安頓三天,我娘挽起了長發,換上了簡練的裳,帶著我和秦時月去到了長公主府。
們一見如故。
我一直好奇我娘說有個有錢有勢的朋友到底是何方神圣。
沒想到來頭這麼大。
秦時月久沒有在外行走,手腳地跟在我后。
我回握的手,安道:「你看見剛剛那個出去的將軍了嗎,威風吧?」
點點頭,一臉向往地看著那個將軍離去的背影,久久回不過神。
長公主和我娘聊得正歡。
秦時月突然跪在地上:「程阿母,我想參軍。」
我驚得去看長公主的臉,替秦時月了一把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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