庫房大門打開,灰塵四起,高大的杉木一被木車運了出來,正集結在空地候著。
“大人,即使運木的工人生了三頭六臂,那也不可能在兩刻鐘將所有的杉木全都運到正宮,這不是為難人家嗎?”
翁汝舟默不作聲地站在原地,頭頂的油紙傘被落雨一打,敲得“滴答”作響,雨水順著傘沿落,了腳下的青石磚。
邊負責車運的太監苦著臉,繼續絮絮叨叨地說著:“況且咱們運木又不能抄近路,途經貴人的宮殿還得選擇繞路,免得驚擾了他們,這樣一來,路程不是更遠了嗎?”
理是這個理。
翁汝舟垂下長睫。
自然知道這個道理,并且也相信云錦斕這麼聰明的人定然能想到這一點。
只是……當真要跳進云錦斕的陷阱里,甘愿罰嗎?
垂在側的手悄然攥拳,翁汝舟薄抿出一道平直的弧度。
不愿意。
忽然,側有人開始大聲嚷嚷:“河道水漲了,都靠邊站!”
翁汝舟循聲去。
只見小雨的雨勢逐漸轉大,宮城河道的水勢因為滂沱大雨逐漸漲了起來,漂浮在水面上的碎冰甚至被沖上岸邊,潑得漢白玉都是淋漓水意。
“大人,這事萬萬辦不的,您看您能不能直接去找侍郎說一說,看看可不可以延后任務的期限……”
邊的太監說得皮子都快磨破了,抬頭一看卻見翁汝舟本沒在聽,只是著漲起的水面凝眉深思。
那太監順著的目看去,見河道水勢甚猛,水流湍急,跟河神發怒了一般。
他連忙嚷嚷:“大人您看,雨都下得這兒大了!這批木材定是運不過去的……”
“走水路。”
翁汝舟忽然出聲截斷了他。
那太監愣了一愣,卻見旁遭的翁汝舟轉過,面十分平靜地朝他道:“把庫房里的木筏抬出來。”
河道雖然曲折,但恰好途徑正宮,且于下流。
如今雨勢頗大,河流湍急,正好可以將沉重的杉木放上木筏,趁著水勢沖下去。
雨滴落在的下頜,翁汝舟抬手將水珠抹下來,深棕的瞳孔一瞬不瞬地盯著他,波瀾不驚。
“照我說的做。”
*
一百杉木如期送達。
在正宮督工的員外郎險些被浩大的運木工程驚掉了下。
等一批批杉木被工人從竹筏上解下來,他核驗完畢,這才轉過,一步步向遠站立的影走去。
“這正宮的工期也沒那麼,侍郎怎麼突然那麼著急地遣你將木材送來?”
方巖簡直莫名其妙,抬手將核驗的單子遞給了翁汝舟,再看翁汝舟被雨水打半邊袍子的模樣,不免納悶。
“怎麼,云主事,你又惹侍郎生氣了?”
翁汝舟將手在干凈的領口蹭了蹭,這才把核驗單子拿了過來,塞進懷中,撐著傘點頭。
方巖沒忍住,幸災樂禍地笑了一下。
接到翁汝舟冰冷的視線,他才輕咳幾聲,勉強忍住笑,“好了,我已替你將木材核驗完畢,你回去給侍郎一個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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