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8章李代桃僵

離開了軍營之後，戰地佬沒做片刻停留，徑直奔回了旅館。

現在是晚上八點，距離約定的時間還有四個小時。

站在房門口的他敲了五下，按約好的三長兩短的節奏。

兩秒鐘的等待后，門背後傳來擰乾巾的聲音和一陣悉悉索索的穿聲，接著腳步聲才向門口靠近了過來。

門拉開了一條小。

看著站在外面的人是穿山甲，潘妮總算鬆了口氣，關上了手槍的保險。

那深棕的頭髮漉漉的，臉頰和脖子上還掛著水珠。

戰地佬過門看見了一隻盛著熱水的木桶，還有搭在木桶邊上的巾和幾件私人的。

話說這傢伙心也是夠大的，都這時候了居然還有心思洗澡。

不過，心眼大點兒也未必不是好事。

尤其是在干著急也沒有任何用的時候，不慌比任何事都重要。

閃進了門屋裏，戰地佬輕輕地關上了門。

注意到他的視線落在了那隻木桶上，潘妮的臉微微有些發燙，但還是克服了心中的赧，低聲詢問道。

「……是旅店送來的熱水，你要不要也……一下？」

這裏地熱帶，氣候炎熱，穿了一整天的袍子，熱的滿都是汗，不得不洗一下。

雖然木桶里的水自己用過了，但現在顯然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

然而就在已經克服了所有心理障礙的時候，那個穿山甲的男人卻只是環視了房間一眼，接著開口說道。

「我們得換地方了。」

潘妮愣了一下，臉上的表頓時嚴肅了起來，匆匆走到了行囊的旁邊。

「換地方？你們談崩了嗎？」

「那倒沒有。」

「那為什麼……」雖然上問著，但潘妮已經開始收拾起行李。

「阿布賽克要和同一派系的其他人談談，然後再策劃對亞努什的zheng變。這裏有兩個不確定因素，一個是能不能『談』，再一個是能不能『變』。」

這場賭局要拋兩次幣。

只有當兩次落地都是正面的況，他們才能真正的安全。

如果只有自己一個人在這裏倒無所謂，就算失敗了他也會給自己選個帥氣且不留痕跡的死法，完事了再給自己編個的理由。

但潘妮在旁邊，他只能加倍小心，珍惜手中這枚不到萬不得已一定不能用上的復活幣。

一邊收拾自己的行李，戰地一邊簡單說明了談判的結果和現在的局勢。

至於聯盟的那部分，則被他選擇地瞞了下來，畢竟這部分還真不是三言兩語能解釋清楚的。

如果這這傢伙好奇的話，那就去問自己老爹好了。

不過潘妮倒是沒有多問，似乎已經完全信任了他。

拎著已經打包好的行囊，潘妮張地看著他問道。

「我們去哪兒？那個安全屋嗎？」

「安全屋？他們搞不好會再打一仗，現在天都已經沒有安全的地方了……我們得先離開這裏，等兩枚幣都落地了之後再回來。」

戰地佬檢查了彈夾里的子彈，將手槍在了兜里。

跟在他後潘妮張地點了點頭，接著又匆匆瞥了一眼房間，看有沒有落下的行李。

不知是不是錯覺，總覺自己好像在干間諜的活兒。

不對。

準確的來說，應該是以戰地記者的份，跟著間諜一起幹活……

外面的街上正在宵，所有的門窗都關著，偶爾能看見舉著火把的巡邏隊從街上走過。

不過，這些巡邏的士兵並不專業，想避開他們很容易。

至對戰地佬來說是如此。

他是敏捷系的覺醒者，無論是反應速度還是視力，都遠遠超過這些搞不好還患有「夜盲癥」的當地人。

兩人趁著夜離開了旅館，越過了好幾條街道，終於到了郊區的邊上。

這兒的房子已經越來越稀疏了，地圖上的標識也越來越象。

走到了樹林的邊緣，戰地佬正準備撥開灌木叢鑽進去，卻忽然剎住腳步，對著後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迅速蹲了下來。

潘妮也學著他的作，迅速蹲在了灌木叢的背後，小心翼翼地控制著呼吸的節奏，同時警覺地觀察著四周。

到底發生了什麼？！

完全看不見，周圍好像什麼也沒有，然而穿山甲臉上那如臨大敵的表卻不像在開玩笑。

甚至看見，他已經把那把手槍掏了出來，並打開了保險。

為了不拖他的後，努力不讓自己發出一丁點兒聲音。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就這樣過了大概有五分鐘那麼久。

戰地佬忽然鬆了口氣，將手槍關上保險，輕輕回了兜里。

「警報解除……不是沖著我們來的。」

「剛才發生了什麼？」潘妮急匆匆地問出了憋在心中的困。

「有一隊份不明武裝從我們的西南側經過，聽靜大概有四五十個……他們穿著外骨骼，拿著輕重武，還開了學迷彩，有點兒像是自由邦的人。」

「自由邦？！」潘妮懵了下，小聲說道，「這事和他們有什麼關係？」

「我哪知道，也許就是城門上掛著的那幾個傢伙的隊友吧……這幫攪屎總是出現在意想不到的地方，估計又是接了什麼離譜的委託。」

自由邦的傭兵總是被捲到各種各樣的廢土事務中，不過每次除了丟下一堆之外，好像並沒有起到什麼特別大的作用，以至於聯盟都不是很喜歡搭理他們。

這些人出現在這兒的理由值得留意，不過現在不是節外生枝的時候。

確認那些人已經走遠了，並且沒有發現自己，戰地佬輕輕拉了一下潘妮的手，示意跟上自己，隨後便撥開灌木叢，沿著事先調查過的小路繼續前進了……

……

就在軍團的「使團」撤離天都的同一時間，獅王阿布賽克也急約見了同一個派系的馬王沙魯克、豹王尼格利、虎王杜瓦塔。

會面的地點仍然是軍營邊上的那間帳篷，把門的也依舊是阿布賽克最信得過的安沃。

剛一進帳篷里，虎背熊腰的虎王杜瓦塔便神不悅地說道。

「我們幾個私下裏會面可不是什麼好事兒。以亞努什多疑的格，若是讓他知道了，肯定得被他猜忌。」

站在旁邊的豹王尼格利咧一笑，抬起眉瞧了他一眼。

「怎麼？你怕了？」

「呵，」虎王杜瓦塔冷笑一聲，「我要是怕了，還會和你們干這掉腦袋的事兒？」

「你們說兩句吧，比起你們的廢話，我更想聽我們尊敬的獅王先生的高見……到底是什麼要的事兒，還要我們親自來一趟你這裏。」馬王沙魯克將目投向了阿布塞克，那細長的眉眼倒不像是濃眉大眼的馬，反倒像是一隻狡黠的狐貍。

目前駐紮在天都附近的一共有獅馬豹虎牛五個王，其中三個都是阿布賽克的自己人，還有一個正是他自己。

正是他們聯手將亞努什推到臺前，並給他出謀劃策，才有了如今的天王軍！

唯一不是自己人的只有牛王阿彌。

那傢伙對亞努什忠心耿耿，就像安沃對自己一樣。

然而人心隔著肚皮，誰都說不好那是不是裝出來的。

不過這種事其實不重要。

只要是在一條船上，就算懷著二心也得老老實實地幫自己把這艘船開下去。

環視了一眼在場的三人，阿布賽克用慢條斯理的聲音說道。

「就在剛才，我在這裏見了班諾特的人。」

帳篷里瞬間安靜了下來，只剩下煮茶的爐子發出的噼啪聲。

三雙眼睛盯著他，眼中無一例外地寫著詫異與警覺。

最先開口的是馬王沙魯克。

盯著阿布塞克的眼睛，他用很輕的聲音問道。

「哦？那你們聊了什麼？」

阿布賽克用淡定的聲音回道。

「他給我們指了一條活路。」

虎王杜瓦塔冷笑了一聲。

「我們需要那群連威蘭特人都瞧不上的蛋指路嗎？」

阿布賽克沒有否認他的說法，只是繼續說道。

「以前是不需要的……但南方軍團的人耍了我們，這條路就很重要了。」

三王換了一下視線。

最後是豹王尼格利瞇起眼睛看著他。

「什麼意思？」

阿布賽克指了指桌上的照片，等他們看過去後接著說道。

「三支千人隊已經抵達，他們推諉遲遲不肯付給我們的裝備就堆在西帆港……他們想幹什麼還用我說嗎？我們就是他們放的一把火，他們的圖謀比我們想像中的更大。」

虎王豹王的臉上出詫異的表。

馬王則是匆匆走到桌子旁邊拿起那疊照片，迅速地翻了一遍。

他的臉上起初是浮起詫異，隨後又漸漸變了凝重。

以婆羅行省之外的技水平，不排除這些照片有合的可能。

但如果這些照片都是真的，那他們的麻煩可就大了……

想要驗證它的真偽倒是不難，派個人過去看一眼就是了。

馬王沙魯克抬頭看向了阿布賽克，艱難的咽了口唾沫。

「……他們還能吃下整個婆羅行省不？」

婆羅行省可是有著上億人口！

想要統治這片土地，可不是在地圖上塗個就能辦到的。

阿布賽克緩緩點了下頭。

「我也覺得他們肯定是瘋了……但目前來看，他們恐怕就是這麼想的。」

聽到這句話，三王臉上的表終於徹底的變了，凝重的神寫在了每一個人的臉上。

要說野心，他們肯定是有的，否則也不會去造那個反了。

然而這並不妨礙曾經為軍人的他們，確實有著改變整個帝國的想法。

真要是拉上整個帝國，和他們的理想與野心一起陪葬，他們倒也干不出來那麼極端的事。

「……班諾特先生還願意幫我們？」馬王沙魯克的眼中寫著懷疑，將信將疑的問道。

阿布賽克用很輕的聲音繼續說道。

「他確實對我們很失，畢竟我們背叛了他，還殺了那麼多威蘭特人。不過出於理智，他並不希軍團被拖累在我們這種人的手上，那樣會死更多的人，而且極有可能讓他所做的一切努力付諸東流……」

豹王尼格利沉聲道。

「他給我們指的活路是什麼？老實說現在反悔也來不及了，我們不可能讓亞努什繼續待在那個皇位上，當他騰出手來，第一個收拾的就是我們！」

「沒錯，你說的對，亞努什必須死，也該死了。」阿布賽克點了下頭，看著三位大王繼續說道，「他們希我們儘快手，換一面旗幟，然後倒向聯盟。」

三王的臉上都出驚訝的表。

不僅僅是因為那個倒向聯盟的主意，更多還是因為那句「儘快」手。

他們確實計劃過跳反，但那也得等到天王軍徹底推翻了帝國之後吧？

豹王尼格利皺著眉頭。

「在戰結束之前手？可現在我們要是自己部起來，在外面征戰的七個王不知會怎樣！」

阿布賽克沉聲道。

「現在顧不上他們，我們必須立刻換一面旗幟，清算亞努什的問題，然後撇清和天王軍的干係。」

「聯盟會接納我們嗎？」馬王沙魯克很快問起了他最關心的問題。

相比起外面的七個王，新東家的態度才是他最關心的。

阿布賽克搖了搖頭。

「不知道，但班諾特向我承諾，他們已經和聯盟達協議，聯盟會幫我們按住他們勢力範圍之的幾支力量，讓我們正在進行的戰停下，直到軍團撤走。」

馬王沙魯克咬了咬牙，心中仔細權衡著這其中的利弊，接著抬起頭又說道。

「這聽起來不錯……我們需要的正是時間，但問題是聯盟會信守承諾嗎？」

阿布賽克沉默了一會兒，如實說道。

「他們如果不信守承諾，就得獨自對付軍團……我沒有百分百的把握，但至和在我們背後搞小作的南方軍團相比，聯盟更有遵守信諾的理由。」

事到如今，他也不會天真的認為只有自己會耍小聰明。

不過權衡利弊的話，聯盟看起來確實像是會更守信用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