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1章可亦可即（75）

景厘坐在那里，聽著他說完那句話，竟許久都說不出一個字。

做夢都沒有想到，在多年前親手送出的那個玻璃瓶，有朝一日，竟然還會出現在面前。

并且，滿滿地盛載另一份心意。

那是對多年前心意的回報。

在今天，在此刻，景厘原本對“回報”兩個字敏到了極致，可是面對這一份“回報”，的心，不控制地瘋狂悸。

太久了。

那份曾經的心意，跟如今已經相隔太久太久，從來沒有寄過那份心意會得到回應，甚至以為，他可能從頭到尾都沒有注意過那每天一顆的巧克力以及這最終的糖果罐子……

可是他不僅注意到了，他還在多年之后，將這個罐子送回給了。

原來他知道。

原來他都知道。

最初的喜歡他知道，后來的喜歡，他也知道。

不僅知道，他還給了回應。

雖然這份回應姍姍來遲，可是，這份回應真的太重要，也太重磅……

“收到這罐糖果的時候，我不知道是誰，等到猜到是你，你已經轉學。那個時候，我來不及問。”

“四年前，是我自己頭腦發懵，不敢深究，也不敢回。”

“而現在，我只是想知道，我還能不能有第三次機會？”

景厘聽了，控制不住地轉開臉，抬手抹了一下眼角幾乎既要下來的眼淚。

應該要說點什麼的，可是能說什麼呢？

怕自己一張口，就會踏一個更加無法回頭的境地——

近乎僵直地站在那里，霍祁然控制不住地站起來，想要走近。

就在這時，先前中途失蹤的Stewart忽然走進了院門，發覺院門沒關之后問了一句：“Jing，你回來了是嗎？”

景厘驀地回過神來，連忙走出茶室，應了Stewart一聲：“對，我先回來了，你去哪里了？”

Stewart正要回答，一轉頭，卻忽然看見了站在景厘后的霍祁然，不由得微微挑眉，“我們有客人？”

景厘微微轉，這才發現霍祁然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來到了后，心緒一時混到了極致，很怕Stewart再加這場對話之中來，因此抬頭就道：“他是來找我的。”

場老手Stewart哪能不明白這句話的含義，微微笑著點了點頭之后，自覺躲避了。

而景厘卻只覺得自己這會兒說什麼做什麼都不對勁，因此猛地抹了一把臉，這才終于又轉頭看向霍祁然，“你什麼時候回桐城？”

霍祁然一頓，才緩緩開口道：“今天半夜還有一班飛機。”

景厘一怔。

沒有想到，霍祁然竟然會為了來見，當天往返于淮市和桐城之間。

此刻夜已深，如果他要乘坐那班飛機，那幾乎是立刻就要出發了。

緩緩搖了搖頭，“你不該來的……”

霍祁然卻忽然出手來握住了，低聲道：“如果我說，我必須來呢？”

景厘卻一下子就回了自己的手，抬起眼來看向他，“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霍祁然，你回去吧……你再多給自己一點時間，回去想想清楚，可不可以？”

霍祁然聞言，又安靜地看了片刻，終于緩緩點了點頭。

“抱歉。”他低聲道，“沒想過會讓你這麼困擾的，只是你突然就這麼離開了，我才覺得這一趟我非走不可。你想要時間，我可以等，等到你什麼時候沒有疑慮了，可以確定答案了，我們再開始。”

聽著他的話，景厘再一次怔住，等到回過神來的時候，霍祁然已經重新站到面前，對說：“那我就先回去了，反正你們還會在淮市停留一段時間，空我再來找你。”

說完，他停頓了片刻，似乎是在等待開口說什麼。

可是景厘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最終，霍祁然點了點頭，又微笑跟說了句“再見”，隨后才走出茶室，又在小院門口回了次頭，跟說了句“記得鎖好門”，才終于消失在的視線之中。

景厘仍舊是恍惚的，又在原地站了許久，才終于走到小院門口。

霍祁然離開的時候幫帶上了門，還特意叮囑記得鎖門，可是卻不控制地拉開了門。

拉開門的瞬間，景厘又一次僵住。

霍祁然就站在門外，見拉開門，似乎毫不意外，只是微微一笑，開口仍是重復那句：“記得鎖好門。”

景厘不知為何，竟微微惱了起來，當著他的面直接關上了老式的木門，并且上了門栓。

老式的木門并不能完全閉合，兩扇門中間還留著半指寬的隙，而隙之中，還能看見他的影。

很顯然，霍祁然也還能看見。

“我真的要走了。”他對說，“

我們過兩天再見。”

景厘沒有回答他。

霍祁然又在門口站了片刻，再度輕叩房門兩聲，仿佛是又一次跟說“再見”，這才終于轉離去。

景厘滿心混，魂不守舍地回到自己的房間，走進衛生間打開水龍頭，將一捧涼水澆到自己臉上時，才驟然反應過來什麼——

剛才讓他多給自己一點時間好好想清楚，而他的回答卻是，如果需要時間，他愿意等。

他要等什麼？

誰要他等了？

景厘腦子里一片凌，就著涼水用力起了自己的臉。

……

那之后的兩天，用Stewart的話來說，景厘的表現不如之前好，主要表現為力沒從前集中，似乎是有什麼心事。

Stewart那天見到了霍祁然，說出這些話自然也是為了調侃，景厘卻只當他是在批評自己的工作態度，只能再一次將那些惱人的人和事通通清除出自己的腦海，全心地投到工作當中。

周五，和Stewart路過淮市最著名的公園之一，Stewart走到幾個下象棋的大爺旁就興致地圍觀了起來，景厘既看不懂，也沒有興趣，便轉找了個石凳整理今天的資料。

時值夏末，溫度雖然不似前兩個月那般難捱，可是伴隨著太移位，到上的時候還是會很燥熱。

然而景厘卻伴隨著頭頂的一抹涼在那里坐了許久。

直到脖子酸痛到難以忍，忍不住轉了一下脖子時，目卻忽然落到面前地面的影子上。

太從后方來，看見的卻不是自己的影子，而是……一把傘。

景厘的心忽然控制不住地狂跳起來。

一回頭，就看見了那個惱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