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室尷尬, 明儀悄悄看了眼謝紓潤的薄，目躲閃。

這種時候還是裝什麼都沒發生過比較好。

于是假笑了一聲，看向窗外, 隨意扯了個話頭:“外頭雨似乎停了。”

謝紓隨著淡淡地“嗯”了聲。

明儀聽到他這聲清淺地“嗯”, 在心里松了口氣，心想這事就算這麼過去了。

可事并未如明儀所期的那般, 就在放下心來的那一刻, 謝紓忽傾，趁不備在畔啄了一口。

明儀一驚，睜圓了眼張了張。

謝紓眼眸蘊著深深笑意, 輕笑出聲, 明目張膽趁虛而，掠奪的和氣息。

他扣住明儀無措揮舞的手, 與十指相扣，糾纏。

都親過了怎麼還能當作無事發生，繼續忍不發？

當然是繼續親，親夠為止。

明儀整張臉漾著異樣的緋紅，靠在榻背上有些力。

做了多時有名有實的夫妻，謝紓實在太懂哪里是的要害，他嫻而靈巧，又極有天賦擅長探索, 從三年前在偏殿的無師自通, 再到而今的游刃有余, 每一息都激得明儀心頭微。

沉醉間，明儀由衷地思考著, 即便和了離, 也不是不可以勉為其難考慮將他“納麾下”, 偶爾讓他服侍一二，愉悅自己。

人生短短數十年，千不該萬不該，最不該讓自己不悅。

明儀漸漸放下抗拒，啟相迎。

謝紓驚喜于的反應，似被濃霧阻隔在山間的攀山者，剝開荊棘越崇山峻嶺，終于看到了通往山頂的路一般，歡心、雀躍，繼而更投和賣力地試圖朝山巔邁進。

明儀沒有拒絕，照單全收。

男之間，總會有難自控的時候，可就在謝紓想要更進一步時，明儀松開了他:“夠了。”

謝紓明白為何停，的腳跟尚還傷腫著，且若再繼續下去，那后果……

謝紓盯了一眼明儀的小腹。眼下況不同，至不能在未心甘愿的況下，讓那里多個人。

可……

“不夠。”謝紓抬起明儀的手，在手背上輕輕啄了啄，“但……可以用有別的辦法。”

明儀呼吸一滯。

別的辦法……

某些過去與他在一起有過的奇奇怪怪的畫面，似水般涌腦海。

明儀:“……”混蛋！

*

云鶯不知明儀和謝紓在屋里發生了什麼，煎好了藥后，把藥放在彩繪紅木漆盤上，又備了八樣果脯，端去明儀閨房。

走到門前，輕扣雕花門:“殿下，藥煎好了。”

明儀靠在榻上，扯過錦被遮住謝紓的腦袋，額前滲著細的汗，低頭了眼起伏的錦被，吸氣抿朝門外的云鶯道:“進來。”

云鶯“嘎吱”推門而，正邁著步伐想朝里走，里間傳來明儀的話音。

“等等。”

云鶯頓住腳步，總覺得殿下的聲音似有些發。

明儀閉著眼，眼睫不停抖著，抬手摁住著的錦被，忍道:“把藥放外頭桌上就好。”

云鶯問:“要婢伺候您服藥嗎？”

明儀越是制，謝紓越是來勁。指尖揪住錦被:“不必。”

聲音帶著點嗔怒，似是察覺到的脾氣，謝紓消停了下來。明儀松了口氣，正當松懈之時，謝紓使了壞。

云鶯應了是，放下藥碗和佐藥的果脯，轉要走，卻忽聽里間傳出明儀難的哼哼聲。

“殿下，您怎麼了？”云鶯關切地朝里去。

“無、無事。”明儀貝齒咬著瓣，“腳跟那傷有些疼罷了……你退下吧。”

“是。”云鶯雖覺有些奇怪，但還是應下，轉推門離去。

出了明儀閨房，云鶯才琢磨明白，到底是哪里奇怪。

一直呆在殿下房里的攝政王不見了。

他去哪了？

*

雨后初晴，天邊暖映照著樹梢晶瑩的珠，屋檐下殘留的雨水，順著屋檐滴答往下。

屋，明儀靜靜整理著褶皺的，謝紓坐在一旁，溫聲道:“我幫你。”

他的作很細致，眼里蘊著久違的笑意。

替整完，又把圓桌上的藥端了過來，道:“喝藥吧，正好不燙不涼。”

言談間頗有夸自己時辰掌握得剛剛好的意思。

明儀接過藥碗，正抬頭喝藥，謝紓問:“要我喂你嗎？”

明儀頓了頓，淡淡回絕:“不必。”

謝紓角笑意微淡了些:“好。”

明儀著鼻子咕嘟咕嘟喝下湯藥，拿帕子拭了拭角的藥漬，抬頭對謝紓道:“藥已經喝完了。”

謝紓一滯，他想起自己說過等喝完藥就走的話，但不至于事后無，那麼著急趕他走吧。

方才他們明明還做著最親的事。

“我……”謝紓想說些什麼，卻被明儀打斷。

明儀盯著他畔看了眼:“今日你服侍得很好，有需要我會再召你，你走吧。”

服侍……有需要再召他……

當他是什麼了？那種人？

謝紓臉沉得厲害，低眸:“我不是……”

“是與不是都不重要。”明儀道，“我開心就好。”

這話，謝紓卻是無法反駁的。

明儀朝他笑了笑，問道:“你今日不忙嗎？快去忙正事吧，莫要耽誤了。”

趕人的聲音很緩很，明明這對事事以公事為先的他來說是一種關懷，卻讓他心頭一堵。

明儀淺淺打了個哈欠，對謝紓道:“我累了，要睡會兒，就不送了。”

“抱歉。”說完，合上了眼睛。

這聲“抱歉”狠狠砸在謝紓心上，他恍然，同樣的字眼，他也對明儀說過很多次。

“差點忘了。”明儀忽從榻上睜開眼，把云鶯喚了進來:“云鶯，你去弄些清甘湯來，讓攝政王漱口凈手。”

“不必客氣，快去吧。”明儀對謝紓道，“弄干凈再走。”

謝紓:“……”

*

謝紓被明儀用完后，從長公主府趕了出去。

乘風坐在門外馬車上悠哉地咬著狗尾草，見主子從長公主府出來，忙起迎了過去:“您怎麼出來了？”

“屬下還以為您今晚要過夜呢？”

從前您不是很有本事造作得很嗎？

乘風的話無疑是雪上加霜，謝紓的臉更難看了些。

夜，明儀自榻上悠悠醒轉，上粘得不行，喚云鶯扶去沐浴。

云鶯伺候著明儀去凈室沐浴。

凈室熱氣氤氳，云鶯邊替明儀發邊道:“攝政王走時，似乎忘記把他自己的外衫帶走，落在這了。”

明儀上“哦”了聲，心里卻“呵”了聲。

謝紓過目不忘的好記，怎會把自己的外衫落下？

詭計多端。

沐浴完從凈室出來，玉梨匆匆走了過來:“殿下，外頭有人把這個送了過來。”

云鶯替明儀接過東西，拿著給明儀看。

是置辦收容所所需的那兩莊子的地契，還有一只小玉瓶，上頭還附了一張小紙。

紙上寫著——

地契奉上，另有玉清消腫膏一瓶，殿下笑納。

舒艾七。

玉梨道:“來送東西的人說，是他家主子托他送來的，地契是本就該給的，至于那瓶玉清消腫膏，他家主子說，殿下今日在他莊子上出的意外，他實在難辭其咎，故而才冒昧送了殿下此。此效果極佳，不過若殿下擔心，用之前可先讓太醫瞧一瞧。”

玉清消腫膏高價難求，這舒艾七還真是大方。

“知道了。”明儀應了聲，人家一番善心，也不好拒了，不過禮尚往來，雖收下了東西，卻不好白要。

明儀又吩咐了玉梨:“你去庫房挑塊上好的古玉，回頭給這位舒莊主送去。”

玉梨福點頭道:“是。”

明儀由云鶯扶著回屋休息，夜里躺在臥榻上，不知怎的，舒艾七這個名字，忽然冒上心頭。

舒艾七。

舒艾七……

明儀想，定然是因為他爹姓舒，他娘姓艾，他排行第七才取了這個名字。

*

謝紓自長公主府出來后，便去了宮里，一直忙碌到次日黃昏才算得了空。

他議完事從宮里出來，吩咐馬車前的乘風:“去長公主府？”

乘風上沒說，心里卻道:去做什麼？上趕著去吃閉門羹嗎？

謝紓語調平和，神態自若:“昨日我的外衫落在了長公主，我需過去取。”

他早就找好了去見明儀的理由。

“哦，您說那件外衫啊！”乘風恍然大悟道，“長公主今日一早便讓人給您送過來了，說免得您多跑一趟，先替您送回來了。”

謝紓:“……”

乘風看著自家主子難看的臉，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主子怕是又得許久見不到殿下了。

在腦中思索良久，乘風想到了一件能讓自家主子高興的事。

“殿下和平寧侯府的姜姑娘關系甚，聽說月初秋后，殿下會去赴平寧侯府辦的馬球會。”

到時您就能如愿見到殿下了。只不過，眼下離秋還有一些日子。

主子怕是還有的熬。

乘風這樣想，謝紓卻不這麼想，他早就備了后手。

*

玉梨依照明儀的囑咐，在長公主府庫房里，挑了一枚極佳的和田古玉送去給了舒艾七。

這位舒艾七的善心人士，在收到古玉之后，十分有禮節，還寫了封謝信回給明儀。

信中表達了對明儀送古玉的謝，表示要把這塊寶玉好好留起來，將來傳給自己的兒孫。

另外還從到外大贊了明儀一番，雖然語句比較含蓄，但是明儀還是能看出他的“誠摯”。

馬屁自然是誰都聽的。

這封信看到一半，明儀被夸得很是高興。

不得不說，這個舒艾七，不僅心善還很有眼。

不過這份信的后半段舒艾七忽然話鋒一轉，寫道——

在下有一不之請，想請殿下指教。

明儀略略疑，接著往下看，只見信紙上寫著——

近日，在下不慎惹惱了妻，哄勸多日未果，敢問殿下怎樣哄才能讓妻回心轉意？

清難斷家務事，明儀看著信紙上寫的，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回答。

思索一番后，明儀提筆回信道:“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不若先試著彌補你妻從前因你留下的憾？”

次日，大善人“舒艾七”收到了來自明儀的回信。

雖只有短短的一句話，卻令他大啟發。

*

秋后，山上紅楓漸顯，天氣逐漸轉涼，原本因著炎熱而宅在家門不出的各家貴眷復又開始活躍了起來。

平寧侯府馬球會如期而至。這場馬球會乃是秋后京城第一樁盛事。

明儀自搬回長公主府后甚出門參宴。

今日應著姜菱的邀約，難得赴一場盛宴，選了一團紋淺金綾，盛裝出席了這場馬球會。

明儀剛坐著馬車到了平寧侯府，在門前卻聽到了一樁與崔裴二人有關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