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在侯府門前三人尷尬別過。

過了幾日, 英國公夫人的腳傷好得差不多了，親自帶著謝禮，同兒子一道來了平寧侯府。

平寧侯府正堂。

英國公夫人手里捧著盞平寧侯遞過來的熱茶, 笑瞇瞇地看著坐在對面的程之衍和姜菱。

看得姜菱面頰微紅, 心里滿是“”被對方母親抓包的臊。

“那日多虧了阿菱幫忙, 把我從那泥坑里拽了出來，否則我這把老骨頭非得在那泥坑里泡爛了不可。”

平寧侯忙接話:“哪里哪里，咱們在寨里那會兒就講究一個‘俠義’二字，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應該的。”

玉珠聽見自己夫君提起寨子的事, 眉頭一皺, 悄悄扭了他一把。

平寧侯這才反應過來說了不該說的話。平日在軍營里大家都知道他出, 都是打仗的漢子，說話魯慣了, 不喜藏著掖著。這才一時沒注意口而出寨子的事。

“失禮失禮, 讓您見笑了。”

英國公夫人接話道:“平寧侯不必拘束。正所謂英雄不問出。說起來三王之那會兒, 侯爺還救過我家老頭的命。侯爺這般古道熱腸, 也難怪有阿菱這般熱真誠的妹妹。”

看得出來英國公夫人很喜歡阿菱, 平寧侯也連忙表態。

“英國公戰功赫赫, 實乃大人真君子，正所謂虎父無犬子，也難怪謹之年紀輕輕便如此出。”

英國公夫人順著話看了坐著一旁的程之衍一眼:“犬子子冷僻, 平日也不喜與人際, 活一塊臭石頭, 倒是喜歡往侯府跑。”

說著話鋒一轉, 又接了句:“謹之什麼都好, 從小便沒讓我過多心, 偏偏這婚事遲遲未定。”

英國公夫人這又是夸贊姜菱, 又是提起自己兒子喜歡往侯府跑，還特意提了一程之衍的婚事。

就算平寧侯是個大老也覺察出了那話里藏著的意思。

姜菱低頭心砰砰的，快要跳到嚨口。

英國公夫人喜歡自家妹妹，平寧侯自然是開心的，不過他還是擔憂地道了句。

“我家阿菱什麼都好，就是之前嫁的不好……”

一直安靜在側的程之衍忽開口:“既然英雄不問出，子又憑何要論過往？”

“我覺著，很好。”

姜菱手心扣著掌心，睜圓了眼，眼眶聚起一水。

“茶……茶餅似乎用完了，我去取。”紅著臉起，找借口跑了出去。

嫂子玉珠忙跟了上去:“我去看看。”

*

姜菱站在倉庫門前發愣，腦子里滿滿都是程之衍方才所言。

玉珠走上前來，拍了拍姜菱的背:“嫂子明白你的顧慮，那會兒你阿兄了平寧侯，得圣上重，又有高門貴傾慕，我總想著自己如今已配不上他了，他沒了我會更好。”

姜菱緩緩抬起頭。想起那會兒嫂子要走，阿兄要死要活的樣子。

若是沒有阿嫂，阿兄不會更好。

玉珠抬手了姜菱的頭:“程之衍沒了你就會更好嗎？”

姜菱愣了愣，眼里有一茫然。

玉珠問:“你還喜歡鄭柏嗎？”

姜菱搖了搖頭。

玉珠又問:“那你……喜歡程之衍嗎？”

姜菱眼睫一，重重點了點頭。

玉珠笑了笑:“還要我告訴你答案嗎？”

姜菱想，有了答案。

言談間，程之衍緩步走了過來。他是來尋姜菱的。

玉珠找了個借口溜了，留下姜菱和程之衍兩人獨。

兩人似對聯一般，一左一右站在倉庫門前。

微風習習，程之衍靜靜地看著姜菱，直白地告訴:“我想娶你為妻，很想。”

姜菱了手心:“有些事我想同世子說明。”

“傳聞說我善妒是真，我恐怕無法容忍夫君納妾。”

程之衍道:“英國公府四十無子方可納妾，但至今未有納妾之例。”

姜菱垂眸:“我與鄭柏親三年，想盡辦法也未得一子，也許無法為世子誕下后嗣。”

程之衍上前一步，走到眼前:“你同我說過，我明白。”

姜菱抬頭，對上程之衍的眼睛，極認真道:“或使人腦熱。您從來都沉穩知輕重，再想些日子，仔細想清楚。”

“等您想清楚了，若還對我有意，再來尋我。”姜菱道，“到那時，我會給您答案。”

程之衍沒有強迫，也沒有甜言語的導，只是鄭重地應了。

“好。”

*

自那日別過后，程之衍大半個月未來過平寧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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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的切似在這大半個月間漸漸冷卻。

或許程之衍想清楚了放棄了，又或許他還在想。

姜菱不從而知。

云城外祖家來了信。姜菱的外祖母七十高壽，發來了請柬。

阿兄在京城要忙公務走不開，姜菱便只好同嫂子兩人去了。

早些年，姜菱家鄉水患，父母皆葬與水患，與外祖家也在水患中失散。

天大地大，和阿兄找了許多年，也未尋得外祖一家。

直到三年前，舅舅家的長子赴京趕考，一家人這才相認團聚。

舅舅家的長子，也就是姜菱的大表哥，讀書很是厲害，兩年前考中了進士，去了云城當縣令。

姜菱的舅母一向很喜歡姜菱，三年前本也有意親上加親，可那會兒姜菱意外落水被鄭柏所救，舅母又覺姜菱如今份不比從前，自家兒子高攀不上，便只好作罷。

如今聽說姜菱和了離，心里又起了念頭。

*

姜菱和嫂子來云城小住，為外祖賀壽。

舅母出乎意料的熱……熱拉著自己的三個兒子給姜菱看，大有“我家什麼都不多，就是兒子多，你隨意挑”的架勢。

“這是你大表哥，如今是云城的縣令，小時候他還帶你捉過蛐蛐。”

“這是你二表哥，與你同歲，你倆從前還爭過一個包子。”

“這是你三表哥，比你二表哥晚生一刻鐘，小時候陪你數過星星。”

姜菱角了:“見過大表哥，二表哥，三表哥。”

大表哥溫，二表哥健碩，三表哥健談。姜菱在外祖家過得格外“忙碌”，忙碌到差點就忘了京城那位程史。

卻沒想到，沒過兩天，為云城縣令的大表哥往家里領回了一人。

京城來的程史，百忙之中“特來”云城檢當地吏作風，因驛站在修葺，來府中借住。

姜菱:“……”

嫂子笑著看了姜菱一眼:“他這是特意來尋你的。”

嫂子說得不錯，程史迫不及待地想見，當天夜里獨闖了香閨。

姜菱怔怔地著眼前高一個頭的男人:“您……您來尋我是為了……”

“是。”程之衍傾而下，覆上的。

這回姜菱沒有推拒，用力回吻了他。

燭火搖曳，程之衍眸微，正想打開的，進一步掠奪，門外傳來敲門聲。

“阿菱，你在嗎？”

是舅母。

“姜表妹，上回你說想借閱《云城小食圖譜》，我替你尋來了。”

是大表哥。

“姜表妹，你喜歡云片糕，我特意命廚房備了，送來給你。”

是二表哥。

“姜表妹，我做了只風箏給你，你看看喜不喜歡？”

是三表哥。

程之衍眉一挑:“你似乎很忙？”

姜菱:“……”

現在不是解釋的時候，眼看著三位表哥要進來了，這客房無藏人可如何是好？

柜里堆滿了東西，床底下太臟。

急之下，姜菱只好爬上了臥榻，把程之衍塞進錦被之中，拉上了床簾。

“我、我要睡了。明日再說吧。”

門外幾人聽了，只好作罷離去。

姜菱正松了一口氣，大表哥卻去而復返，隔著門對姜菱道:“阿菱，我有些話，想對你說。”

姜菱回道:“大表哥請講。”

大表哥:“在外頭不方便明言，能讓我進里頭說嗎？只說一句。”

外頭的大表哥大有不說就不走的架勢，姜菱捂了被子，應道:“好。”

大表哥推門進來，靦腆不敢上前，站在門口道了句:“我心悅你。”

大表哥靜靜地等著姜菱的反應，卻聽姜菱忽滴滴地“啊”了聲。

“表妹，你怎麼了？”大表哥擔心道。

“沒、沒事。”姜菱回道。

只是被子里的那東西，為了強調自己的存在，占有似的含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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