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暉小太繼承了他阿娘艷若桃李的迷人眼, 以及他爹爹雋秀的鼻薄，從小生得紅齒白，俊俏極了。

憑著一張迷死人不償命的好看臉蛋, 和甜死人的小, 謝暉自小便盡邊人疼, 說是眾星捧月也不為過。

邊所有人都把他當寶貝，除了他的爹爹。

爹爹不像阿娘那般可，時常冷著一張臉，一看就不好接近。爹爹說話總是平平淡淡的，不點也不兇, 可是總讓人覺得怕怕的。

才三四歲的謝暉小太知道爹爹是個很厲害很了不得的大人，平日里屁后面總跟著一大串穿戴高帽的叔叔伯伯，個個都對他畢恭畢敬。

只不過相比之下, 謝暉小太還是覺得阿娘更厲害。

不是因為他阿娘長得最最好看，還因為那個讓別人畢恭畢敬的爹爹, 在阿娘面前畢恭畢敬, 半點也不敢造次！就像話本里被在五指山下的猴子，縱有通天的本事, 還是只能乖乖服從阿娘。

爹爹雖在阿娘面前是個老甜瓜，但對著他的時候就變了樣, 嚴厲得不像話。

有一回他裝肚肚痛懶不好好認字被爹爹抓包, 爹爹一點也不憐惜他年可的兒子，“啪啪啪”在他小手心上打了十下戒尺。

爹爹不抓他識字時心狠手辣, 對他的言行儀態也極為約束。

對于自己的嚴厲, 爹爹理直氣壯地表示, 子不教, 父之過, 他這是在盡責。

你以為他對孩子就會寬松溺些嗎？

錯！

爹爹對星團妹妹一視同仁，盡管日日都很忙，還是不忘日日督促星團妹妹和他識字學禮。

在謝暉小太三歲的記憶中，爹爹是很對他笑的。

想到別家孩子的爹爹對著自己孩子又親又抱的模樣，謝暉小太小的心靈，酸溜溜的，跑去跟殿下阿娘哭訴。

“爹爹他不疼我，也不星團妹妹嗚嗚嗚嗚！”

明儀看著一把鼻涕一把淚哭訴自己老爹的兒子，垂下眉無奈搖頭笑了笑，一把將小胖兒子抱起來，摟在懷里，抬手掛了刮他的小鼻子。

“爹爹很喜歡小太和小星團，你們還在阿娘肚子里的時候，爹爹就在院里扎好了小秋千，期盼著你們出世。”

想到院子里他最喜歡的小秋千，謝暉小太勉勉強強止了哭。

明儀了兒子腦袋上的發:“爹爹對你和妹妹嚴厲，是想讓小太和小星團往后為更好的人。”

小胖子格外懂事好哄，三兩句話就破涕為笑。

明儀看著兒子沾滿了淚水的笑臉，心里悶悶的。

夜里，謝紓忙完公務回來時，便同他說道了幾句。

“你對小太和小星團是不是過于嚴厲了些？”

謝紓解著扣，頓了頓道:“世道殘酷，我若不教好他們，將來自也有人會教，只不過到那時他們付出的代價，不會似現下這般輕巧。”

明儀明白謝紓話里的意思，居高位更應懂得約束自己，否則何以馭下？

只不過，“話雖如此，可你總冷著一張臉，孩子會傷心，偶爾也是要親一親抱一抱，現一下你作為父親的慈才行的！”明儀義正言辭道。

謝紓解完裳上的扣子，坐在明儀邊，低頭盯著嚴肅的臉龐，低笑了一聲，問:“怎麼親？怎麼抱？夫人不若親自示范一二。”

明儀上前，爬上他的膝蓋，手圈住他的脖頸，抬頭啄了口他的瓣。

“像這樣，這樣子的，懂了嗎……唔唔……”

謝紓五指陷烏長的發里，扣著的后腦上前，不由分說啟覆上的。

梨花木臥榻旁燭火晃晃，映照著紗帳中疊的兩道影。好好的說著話，結果卻了一場酣戰。

事畢，明儀虛虛地躺在榻上，小聲抱怨了一句:“你怎的每日都要和我這樣……那樣的？”

“我以為這麼多年，你已經很習慣了。”剛完事不久，謝紓低沉的聲音掛著尚未消散的。

明儀:“……”

謝紓輕笑了幾聲，重新捉進懷里:“方才夫人示范了一遍，我學會了，我做一遍給你看看，這樣子對不對……”

說著，重新上。

明儀著小撲騰了幾下，不爭氣沉淪在了他的攻勢下。

次日清晨，謝紓睜開眼，卻見明儀已坐在妝鏡前穿戴好了飾。

有比他醒得早的時候，謝紓朝看去，問道:“夫人昨夜勞，怎麼不多睡會兒？”

明儀挑挑眉，回道:“今日英國公府設了賞花宴，我得早些去。”

“哦，對了。”明儀提醒了他一句，“這場賞花宴只招待眷，小星團我帶走了，小太是男孩子我不便帶，今日你看顧他。”

謝紓:“……”怎麼有這麼奇怪的賞花宴。

這是孩子出生前，明儀同謝紓約定好的，孩子五歲前尚年，無論邊有沒有下人照顧，他們兩人至要有一個呆在孩子旁不遠。

這個約定，多是因為兩人時父母的缺失，明儀和謝紓不想讓自己的孩子重蹈覆轍。

平臺謝紓事忙，明儀看顧孩子的時候多些。

代完一切，明儀牽著穿著鮮艷小子的小星團寶貝，地去赴英國公府的賞花宴。

謝紓著瀟灑走人的夫人:“……”

*

謝暉小太昨晚上溫習完功課，早早地蓋著蠶小被子睡了。

早上醒來，在云鶯姑姑幫忙下起了床，用完了早膳。然后背著英國公府的姜姨母親自給他繡的小書袋，抬起小胖，乖乖地跑去書房識字。

小太雖胖，但跑得極快，噠噠噠地穿過長廊到了書房。

到了書房門口，看見書房門口站著的爹爹，愣愣地張大了。

父子倆大眼瞪小眼，謝暉小太嘟著小問:“阿娘嘞？”

“出去了。”謝紓直直盯著小版的自己，涼涼地道，“今日我負責看顧你。”

謝暉小太晴天霹靂，無語凝噎:“……”嗚嗚嗚嗚。

真是可怕的一天！

謝紓尚有公務要進宮一趟，也不能背棄和夫人的約定，單獨把小太留在宜園，了眼兒子垂下的小腦袋，朝他出手:“走吧，跟我進宮。”

謝暉小太，睜著大眼睛看了爹爹的大手好一會兒，出自己的小手，輕輕地放在爹爹的大掌上。

父子倆大手牽小手，一塊進了宮。

一進宮門，迎候在側的宮人臣子，紛紛朝謝紓低頭:“恭迎攝政王。”

謝暉小太背著小書袋，牽著爹爹的大手，屁顛屁顛地跟在爹爹后，睜著眼東看看西看看。

這還是他第一次以這種方式和爹爹一起進宮，多有些好奇。

“走路仔細些，莫要東張西。”謝紓道了句。

謝暉小太癟了癟，乖乖地擺正姿勢，正視前方朝前走。

謝紓鮮帶兒來這般正式的場合，在場好多人都是頭一回見到這位傳聞中的小世子。

小世子的廓形簡直和攝政王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說他是小版攝政王也不為過。那雙眼睛又像極了他那大人阿娘長公主。

小小年紀就長得這般致，這長大了還得了。

攝政王上雖沒多話，可看得出來，他極是護小世子。

他牽著小世子，講究著小世子的步子，走路極緩。

謝紓將謝暉小太帶到了側殿，把小太放到書案前的墊高的紫檀木椅子上，囑咐小太好好在側殿練字，一會兒他會來檢查功課。他就在離他不遠的主殿，不必害怕，若他有急事，便派宮人告訴他。

小太用力點了點頭，朝爹爹保證道:“爹爹放心去，暉寶用心寫！”

謝紓見兒子老實，便推門離去。

只他沒料到，今日議事臨時突發了樁事，這一去便去是兩個時辰。

等謝紓忙完，急忙回側殿時，小太已經趴在書案上呼呼睡了。

小太練好的字端端正正擺在桌旁，兒子手里拽著筆，腦袋在大宣紙上。

那紙上還畫了東西。

是個帶冠小人，臉看著兇的，瞧不出像誰，但是那小人穿著的服上畫著只古怪的鳥。

如果謝紓沒猜錯，服上的那只鳥應該就是仙鶴。

小太應該是想畫他衫上的仙鶴族徽。

兒子是在畫他。

謝紓著這張畫，久久沉默，仔細把小太畫好的畫收起來。

輕輕抱起趴在書桌上的小太，放到里屋的臥榻上，替他蓋上被子。

沒來由的，謝紓想到了昨夜夫人的話，他低頭啄了啄兒子睡的小胖臉。

而后守在小太邊，繼續看折子，直到小太睡飽了，從睡夢中醒來。

小太做了個關于爹爹的夢，夢里的爹爹好麻，還親他和星團妹妹的臉蛋！

見小太醒了，謝紓背著睡眼惺忪的兒子回宜園。

小太趴在爹爹寬闊的背上，抬手圈了爹爹的脖子。

謝紓微愣了愣，目深沉而溫:“你是不是怪爹爹太嚴厲？”

小太點點頭，又連忙搖搖頭。

謝紓問小太:“你喜不喜歡阿娘？”

“喜歡！”謝暉小太毫不猶豫地道，“暉寶，最喜歡阿娘了。”

說完想了想，眨著眼輕輕補充道:“也喜歡爹爹。”

謝紓笑了笑，又問:“那暉寶想不想保護阿娘？”

小太堅定地點點頭。

謝紓告訴他:“要保護阿娘，就要為出的人。”

小太道:“那暉寶就要做最出的人！”

“那會很辛苦。”謝紓道。

小太舉著小拳頭:“暉寶不怕。”

“好。”謝紓道，“那就這麼定了。”

小太重重點了點頭。

這是男子漢之間的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