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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笑震驚之余，腦子忽的一轉，謝五十都要和晏三合私奔了，這兩人也算一繩上的螞蚱。

“那……測一測謝五十的兇吉如何？”

“三爺的簡單。”

朱遠墨從懷里掏出三枚銅錢，往地上一扔。

三枚銅錢在地上打了好一會的轉，才停下來。

裴笑定晴一看，冷汗直飆出來。

三個反面。

是為大兇！

裴笑手一指李不言：“朱大哥，幫這丫頭測一下。”

和晏三合最親，算是一家人。

朱遠墨撿起三枚銅錢，走到李不言邊：“李姑娘親手扔。”

李不言接過銅錢，往上一拋。

三個反面。

大兇！

裴笑臉都綠了，擼起袖子，“我來！”

晏三合親口說的，我小裴爺是最好的朋友。

裴笑撿起銅錢，朝天上拜了三拜，默念幾聲“阿彌陀佛”后，用力一拋。

還是三個反面；

還是大兇！

裴笑和李不言面面相覷，心驚跳。

……

別院里。

謝知非剛用完一碗清粥，丁一走進房來。

“爺，步將軍來了。”

晏三合捧過茶盅，“你正要去見，他卻的來了，真是想到一去了。”

謝知非接過茶盅漱了口，沖晏三合討好一笑：“睡了三天，骨頭架子都散了，我跟他出去走走如何？”

“好。”

謝知非走出臥房，一抬頭，看到朱青低頭站在角落里。

“你睡了三天，他就在那里站著守了三天，誰勸都沒有用。”

晏三合看著謝知非的臉，擅自做了決定：“丁一，你去和步將軍說，讓他等上一等。”

“是。”

丁一憂心忡忡地看了朱青一眼，轉離開。

隨即，晏三合也拎著食盒離開，有些事誰也幫不上忙，還得謝知非親自理。

堂屋里，安安靜靜，空空。

謝知非忽的想到了和朱青的第一次見面，也是在這樣一個安安靜靜的午后。

他穿著一布裳，形拔，面孔青，眼神犀利，正該是……一個侍衛該有的模樣。

謝知非只用了一眼，就把他當自己的人。

朱青沒有辜負這一眼，往后的日子，主仆二人越發的有默契，謝知非一個挑眉，一個眼神，朱青都知道深意，也只有他知道。

謝知非不僅把他當侍衛，在心里也把他當親人。

親人的背叛，才是最痛的。

他走到朱青面前，嘆了口氣，“你喜歡大小姐，為什麼不和我說？”

朱青的肩膀繃得很，頭低低垂著，“我不敢說。”

謝知非搖搖頭：“朱青，在你眼里，我就那麼不通人嗎？”

“不是的，三爺。”

朱青抬起頭，眼里含著一點水。

“晏姑娘那樣的人，老爺、老太太都不滿意，我這樣的，多看大小姐一眼，都是罪過。

謝知非啞然。

“三爺，我站在這里不是等你發落，更不是求你原諒。”

朱青不是木訥，也不是不會說話，從前是他覺得把事兒做好了，比說上一萬句都頂用。

“我只是……”

他咬了一下，“……想求三爺別因為我這種小人傷了子，不值當。”

謝知非氣笑：“你要是為著我子，也不該……”

“三爺。”

朱青一掀裳，跪倒在地。

“朱青背主，罪無可恕，老爺已經把我的賣契撕了，給三爺磕完這三個頭，我就離去。”

三個頭，磕得砰砰響，額頭都磕青了。

朱青起，認真地看著面前的俊朗男子。

賣契一撕，他就不再是謝家的下人，也不再是三爺的小廝，他了朱青。

一個無爹無娘，背信棄義的小人。

三爺心腸最，顧著往日的分舍不得趕他走，可他又有什麼臉面還留在三爺跟前。

“請三爺放心，有些事除非我死，都不會從我里出半個字。”

謝知非表看上去有些冷。

他走到太師椅里坐下來，一言不發，就這麼靜靜的坐著。

昏睡三天，鬼門關前走一遭，他的下頜都尖了，裳穿在上空空。

許久，他抬起頭，看著朱青。

“賣契是你和老爺的事，你們之間的賬清了，我們之間的還沒有。但這個賬怎麼算，我心里還沒有想好。”

他擺擺手，“這幾日你先回你自己買的宅子，等我想好了，自然會來找你。”

“爺？”

朱青眼淚奪眶而出，半晌，才從嚨里低低咬出幾個字。

“你一定……不要心。”

……

“步六，我該心嗎？”

青石路上，謝知非轉過，看著旁的步六。

步六的臉比這夜，還要難看三分。

他今兒個來別院，一是因為戰馬突然好了，他好奇想問個緣由；二是大軍開戰在即，他得和小主子道個別。

哪曾想，緣由竟然是謝道之。

如果不是顧及著小主子，他這會就想提刀往謝府沖去，取了謝道之的狗命。

“小主子。”

他沉著臉，著聲：“對朱青你可以心，但對謝道之……你若心便是對不起鄭家，對不起老將軍。”

“步六，你不知道……”

謝知非低低道：“老祖宗，我娘，我大哥，甚至是他，待我都很好。”

十年吶，比在鄭家還多出兩年，多個日日夜夜啊，就算是塊石頭，經年累月也被捂熱了。

“我心里很清楚，謝家我是回不去了，謝道之我應該恨之骨，可一想到這十年……”

他指了指心口。

“這里就疼，疼得厲害。可如果再回去，我只要一想到鄭家一百八十口，想到祖父，心里又生出恨來。

從前，我謝老天爺讓我活了下來，可如今我才發現，還不如當年和爹娘一塊去了。”

“小主子？”

“我不是舍不得謝三爺的份，這些都是外之，我舍不得的，除了他們待我的那份心，也有我待他們的那份心。”

心付出去了，哪里是說收回，就能收回的。

謝知非濃的睫有些抖，擋住了眼里的一點水。

“我可以離他們遠遠的，老死不相往來，可從前的痕跡抹不去，我這輩子到死，也只能是謝府三爺，做不回鄭淮左。”

步六聽了心酸的要命。

賊老天啊，你讓小主子往哪里投胎不好，非要投在謝家，這不是把他往絕路上嗎？

“步六啊。”

謝知非吼語似的低聲道：“你說，這往后余生我還能笑得起來，還能快活得起來嗎？”

步六默默地看著他，良久，道：“小主子，你子能不能顛簸？”

“是要帶我去鄭家祖墳？”

我的小主子多聰明啊！

“事結束，也該去那邊和他們吱會一聲，順便把你的心里話和他們說一說。”

步六拍拍他的后背，“也許心里會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