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覺得，對姜正道大人的彈劾該做如何訴求？」江盈又問。

「我認為，在諸位同僚方才提及的罰俸、杖責、賠禮、足反省的基礎上，還需加一條，褫奪榮封，」徐靜書道，「若有可能，甚至應當罷。」

的神平和，語氣冷靜自持，卻讓許多同僚瞪大了眼睛。

江盈面不變，直視著：「理由？」

「若今日被打的不是我自己，而是別的同僚，我也會做此提議，」徐靜書娓娓道，「殿前糾察史以最微末的九等職銜監管眾上朝言行，本就已困難重重，若此次彈劾結果只是不痛不，或小痛小，那往後殿前糾察史對百的約束力將一落千丈。」

「姜正道大人不是尋常員，出手這麼重，風險不小。若本授權予你，讓你上殿去彈劾他，你敢？」江盈笑得頗有深意。

「我敢，」徐靜書雖然有些張，卻還是點點頭，「中丞大人，我的提議並非出於私怨。因上任倉促，職責上的許多相關細則、法令我都是這幾日才補全，這才發現一些問題。今日之事又暴出一個，那就是我朝目前所有律法典章都不夠細緻，有些事雖大家都有共識，知道是不能做的，事前卻並不卻知做了會是怎樣的後果，所以才屢不止。」

譬如「不得毆打言史」，此事只是沿襲前朝陳例，文法條裡也只有一句「會被彈劾」。在後果出來之前，誰也不知會被彈劾到哪種地步，所以在非常之時總會有人心存僥倖去衝擊試探。

「你的意思是，以此事為開端，定下不可撼的文鐵律？」江盈笑意更深。

申俊附議：「彈劾姜正道大人，提出對其褫奪榮封並罷的訴求若不能真，那也沒關係。最重要的是，只有我們的訴求足夠強，才會引起各方的重視與探討，最終達一條各方都同意的懲方案。」

沐青霓也附議：「由此先例落定明確的文法條，先劃出明確的線，才能立穩法司威嚴。」

得到兩位同僚的認同聲援，徐靜書底氣更足地補充道：「這個『嚴』，不止是嚴苛，更是嚴明，重點在『明』。所謂『法司威嚴』，既在懲，也在震懾。最重要的其實是震懾。震得住，就能降低違法犯的幾率，所以我覺得，震懾其實應當先於懲。」

「這事本琢磨了足一年，你們這幾個小傢伙倒厲害，上任沒一個月就同我想到一去了，」江盈欣笑開，看他們三人的眼神簡直如獲至寶，「徐靜書從明日起你休沐五日，好好養傷，彈劾之事，本定不負你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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挨了一拳，得了五日休沐，這讓徐靜書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怕被趙蕎知道了將風聲傳回信王府去，讓表哥、姑母、貞姨他們都跟著擔心趕過來看自己，捂著臉回了柳條巷口便嚴令雙鸝與念荷自己傷的事，晚飯都是讓念荷拿回院裡吃的。

好在趙蕎也忙，回來得比還晚，就沒過來尋。

原以為就這麼躲五日傷好了，這事就能遮掩過去，哪知第二天大清早，念荷慌慌張張敲了寢房的門就進來了。

「表小姐，不好啦！世子來看您和二姑娘了！」

徐靜書猛地坐起，長髮淩，鼻樑與近旁臉頰上有一團青紫。

不用管照鏡子都知道這樣子沒法見人，更別說還是見表哥！

「天，這也太可怕了，」炸的徐靜書驚慌掀被，「快快快，幫我找個帷帽什麼的……」

「還有更可怕的，」念荷咽了咽口水，「皇城司驍騎尉李同熙大人也來看您了，這會兒正和世子一塊兒在正廳喝茶。」

徐靜書愣住：「李同熙？他來做什……哦，可能是來道謝的。為什麼你說很可怕？他對你們很兇嗎？」

「李大人兇不兇我沒看出來，」念荷低下頭，囁嚅道，「但不知道為什麼，世子與他面後，看起來就很兇。」

念荷在信王府多年，印象裡的趙澈一直都是個矜貴自持但待人溫和有禮的貴公子。

第一次見到那麼兇的世子，真的有點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