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發了雙鸝,徐靜書便著小花園的牆繞了過去,溜溜達達進了小涼亭。
趙澈只是抬眸看了一眼,便就沉默地拎起面前的茶盞。
「斟茶嗎?我來幫你呀!」徐靜書背著雙手走到他旁,站在原地不無心虛地晃來晃去。
「不必,你管別人就好,管我做什麼。」趙澈哼道。
這是被冷落半晌生氣了,得哄。徐靜書略略俯,輕輕扯了扯他的袖,甜的笑音能絞出糖來:「哎呀,那個李驍騎是客人嘛。要先與客寒暄問候才有禮貌,對不對?」
帷帽的薄紗隨著的作晃來晃去,像一條茸茸的小尾在趙澈手背上掃來掃去。
在徐靜書這裡,趙澈從來都是很好哄的。不過他又不想表現得太沒骨氣,於是眼眸低垂,住拼命想上翹的角,淡聲道:「嗯。站著不累?」
徐靜書乖乖在他旁側的石凳上坐下。
荷花池那邊又傳來大家的哄笑與喝彩聲,徐靜書忍住好奇探頭打的衝,乖乖正襟危坐,看著眼前的趙澈。
趙澈將才斟的那杯果茶推到面前:「傷還疼嗎?」
「一點點疼。主要是臉上……不太好看,」徐靜書雙手捂住茶盞,指了指自己的帷帽,忽然急切地問道,「姑母和貞姨不知道吧?只是小傷,不要嚇著們了。」
「別擔心,府中有事忙,們沒留意外頭的消息,」趙澈又取了一個空杯子放到面前,「李同熙跟你說什麼了?」
徐靜書倒不瞞他:「就是秦大人托他叮囑我小心,怕往後有人會報復我。」
「是得當心。彈劾姜正道絕不會一次就功的,」趙澈點點頭,嗓音和許多,「不過你也不必太風聲鶴唳,我會護著你的。」
「嗯,」徐靜書笑使勁點頭,「中丞大人昨日也說了,姜正道是皇后陛下母家家主,想要彈劾一次就拿下他是不可能的。今日中丞大人上殿彈劾算是投石問路,之後我們會視局面做調整,後續還會有好幾攻勢。」
史臺彈劾員是以律法規制衡量其言行,無關政見之爭,徐靜書能對趙澈的也就這麼多了。若再細說就職了。趙澈也不讓徐靜書為難,地換了話題:「他就跟你轉達秦大人的話,你倆就說了那麼久?」
徐靜書搖搖頭,老實答道:「後來我告訴他,我要報答他當年的救命之恩……」
趙澈倏地扭頭瞪向,極力著起急的神:「怎麼報答?」
「我往後會更加嚴格監督、約束他的言行,幫助他為一個人人尊敬的好。」徐靜書驕傲地直了腰背。
趙澈愣了片刻,突然悶笑出聲:「幹得漂亮。」
這就算哄好了吧?徐靜書捧起茶盞拿到帷帽下抿了一口,有些得意地搖了搖腦袋。
「先時你倆在正廳裡,他是不是說了什麼話惹你生氣?」
的機敏讓趙澈忍不住噙笑側目:「他昨晚在我手上吃了虧,但不確定手的人是不是我,就一直在試探我眼睛究竟能不能看見。」
至於那些故意拿徐靜書做文章挑釁他的言辭,他不樂意再複述,就直接略過。
原來,昨日在儲君府聽聞徐靜書傷的消息後,趙澈心中很是焦慮。但他知曉史臺慣例,料想史中丞江盈定會留徐靜書參與商討對姜正道的彈劾,回家休息時必定已很晚,所以便沒來擾。
不過,夜後他也沒閒著,親自帶著手下的暗衛首領夜行潛到姜正道府邸外——
果不出他所料,子時過半就逮住了試圖潛姜正道宅邸生事洩憤的李同熙。
畢竟姜正道中午才打傷徐靜書,到晚上就有人到他府邸找麻煩,那不管怎麼說徐靜書都很難洗清嫌疑。
就算最後證明事與無關,也定會有人做文章將矛頭往上引,到時水被攪渾,史臺都察院以徐靜書傷為引子的彈劾就會失了幾分底氣。
趙澈自己都忍下了氣,暫不打算私下姜正道,怎麼會允許李同熙來給徐靜書惹麻煩?不過李同熙的脾氣上來時向來「狗」的,跟他講道理是沒用,只能手將他弄回家去,這就上手了。
「你是怎麼猜到他會去姜正道那裡?」徐靜書隔著帷帽薄紗向趙澈投去驚訝又崇敬的目。
這使趙澈渾舒暢,坐姿都忍不住拔幾許:「我還能不知道他?腦仁兒最多就米粒那麼大,想一出是一出,隨時來。」
愉快之餘,他還不忘暗在自家小姑娘面前強調一下李同熙的衝魯莽不過腦。他的小姑娘聰明著呢,絕不會喜歡這樣的人。
徐靜書不知他心中小九九,只是忽然想起李同熙額角那個小包,趕忙關切地上下打量趙澈:「你傷了麼?」
「我沒事,只不過……」
趙澈有些心虛地撇開頭,抬手鼻子,含糊道:「勝之不武是真的。」
昨夜在薑府外頭,趙澈是有備而來,李同熙又沒想到黃雀再後,本就失了先機。
加之趙澈不願爭執打鬥的靜引起姜府護衛警覺,便使了不太彩的手段,與夜行二人聯手襲,趁他不防用沾了迷.藥的巾子將他捂暈後送回了他自己的住。
李同熙方才幾番試探後惡意挑釁,說穿了就是在他手上吃了悶虧心裡憋屈。
「他額角那塊包,嗯哼,」趙澈尷尬地清了清嗓子,「就是夜行將他扔到他自己床上時拋太大力,給磕出來的。」
徐靜書有點想笑:「那是人又不是麻袋,怎麼抬手丟?就不能抱起來輕輕放到床上嗎?」
「是夜行丟的他,不是我,」趙澈斜斜睨一眼,笑得有點不懷好意,「不過我記住你的吩咐了。下回我抱你時,一定輕輕放到床……」
「你你你……你住!」
赧然的徐靜書從石桌上的點心碟子裡隨手抓了塊椒鹽,猝不及防塞到趙澈口中,心虛又忐忑地看看荷花池畔的眾人。
好在大家都在專心聽趙蕎說書,誰也沒留意背後的涼亭這裡。
趙澈不大喜好椒鹽味的點心。驀地被塞了滿口,眼神很是幽怨地看向徐靜書。
徐靜書後知後覺地尷尬笑,將雙手背在後:「這味道其實還、還不錯的……」
趙澈忽地抬手掀了的帷帽,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傾湊過去,將口中那塊小小的椒鹽渡到的口中。
然後若無其事地回坐直,「心」地替將帷帽薄紗放下來:「既你喜歡,就讓給你吃吧。」
帷帽下叼著椒鹽的徐靜書面紅耳赤,風化石雕般一不。
其實,不用這麼謙讓也沒關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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