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大中午,日頭正熾烈。這裏又是城郊，馬路上人流很。隻有道旁的樹木，在下閃閃發亮。

林淺在街邊站了好一會兒,才打上一輛出租車。目的地當然是達集團,一坐進去,就給厲致誠打電話。

依舊占線。

於是就不打了。出了這麽大的事,他的電話被人打都不為過。

出租車在路上跑得很快。窗戶開著，風呼呼地往裏灌。林淺的心,也像這風似的,轟隆作響,搖擺不定。

腦海中再次浮現剛才看到的新聞，寧惟愷那自信滿滿的容,還有那些關鍵詞：“行業領導者”、“數億投資”、“激烈競爭”……自就往腦子裏竄。

手機上也全是關於“沙鷹”（dh）品牌的新聞，充斥了整個網絡。一條條能介紹，鋪天蓋地的宣傳舉措，隻看得人心驚膽戰。

“超輕”、“超韌”、“防水”、“耐汙”、“全球頂級設計師jasonwu”、“一線當紅明星千萬元代言”、“全國五百七十家一線商場聯袂推廣”……

以及，關於“明德”倒戈的謠言，越傳越烈，真假難辨。

林淺想著這些混蛋事，手指就焦急地在車窗上敲著，隻敲得司機也惴惴地：“姑娘，什麽事兒這麽急啊？”

林淺無言以對。

還到腰有些酸痛，想起這兩天跟厲致誠的纏綿，以及此刻競爭對手的強勢反擊，而他那邊卻不知況如何，更覺心焦。

很快，林淺的電話也被打了。

電話不斷，短信更多。瞬間就進來五十多條，點開一看，幾乎全是下屬、各地公司相的人發來的，紛紛問怎麽回事，明德是否真的倒戈。

林淺幹脆不看了。

電話也是他們打來的。這種時候，一線的人跟一樣急。林淺對他們還算鎮定，溫言安了幾句，表示集團總部一定會有對策，讓他們繼續穩定現有的銷售，不必懼怕新寶瑞。

但不怕是假的。新寶瑞是行業巨頭，如今擺明了正麵封殺他們，誰不怕？打來電話的人，個個憂心忡忡。

後來，林淺幹脆連電話也不接了，調震放到口袋裏，抬頭看著前方。

很快就到了集團總部。

門口還是一派安然景象。高朗和幾個保安坐在保安亭裏，看到來，樂嗬嗬地衝笑，還朝眼睛。林淺心裏如同了塊大石，但還是神如常地對他們笑笑，快步走了進去。

到了頂層，就知道心急的不止一個。頂層前臺右手邊，是個大的接待室。此刻裏頭坐滿了人，門口也站著幾個人：薛明濤帶著vinda的幾個經理，以及總部的一些中層骨幹，全都趕來了。

林淺一來，就被前臺行政助理也引到接待室裏：“林經理，你也在這裏稍坐一會兒。厲總和幾位高管，正在與董事長連線會議。”

林淺點點頭。這種級別的會議，不是可以參加的。雖然很想見厲致誠，但這種時候，絕不會跳出來添麻煩。

手機還在不斷震著，索關機——反正重要的人現在都趕來了這裏。跟薛明濤等人打了個照麵，大家全都是一臉凝重嚴肅。坐在裝修得富麗堂皇的接待室裏，喝著行政助理送來的上好茶水，可誰也喝不出一點味道了。

有人著煙，有人沉默著，還有人邊喝水，邊罵新寶瑞：剽竊達的構思，惡競爭。但大家最關心的問題，是明德是否真的打算違約，為新寶瑞手中，攻擊達的利劍？

暫時，無人知曉。

接待室裏始終鬧哄哄的，氣氛沉悶又抑。林淺也不多言，坐在一角的沙發裏，想著厲致誠，心裏得像雜草紛生。

誰知這一等，就是一下午。隔著一條寬闊的走廊，對麵的大會議室裏，始終房門閉，不見端倪。

到了傍晚的時候，蔣垣從會議室裏出來，過來傳達指令了。

林淺等人全站了起來。

不得不說，蔣垣真是厲致誠挑中的人。都這種時候了，還是平時溫和微笑的樣子，目緩緩環視一周，然後說：“厲總讓大家都先回去。幾位高層和董事長還要再討論，會拿出解決方案來。一切明天上班再說。”

厲致誠的威一向高，現在蔣垣這麽說，大家都紛紛點頭，起離開。但也有急的，走到蔣垣麵前問：“這事兒到底打算怎麽辦啊？大家聚在這裏，也是心急。”

這話一出，包括林淺在，所有人都看過去。

蔣垣隻微微一笑：“厲總說：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大夥兒於是都不做聲了，點點頭，信服地挨個走出了會議室。林淺幾乎可以想象出厲致誠講出這話時的樣子，眉目疏淡、眸沉斂人。但這話的確令人心中安定不。再想起他這幾天對的溫憐，不由得一陣悸。

故意磨蹭到最後，果然就見蔣垣站在原地，一直沒走。等經過他旁時，他低聲說：“林經理，厲總讓我轉告：他要和顧總去一趟深圳，去跟汪總談，兩三天回來。”

林淺說了聲：“謝謝。”盡管對於明德是否倒戈一事，充滿疑，但現在顯然不是問的時候。

蔣垣傳完話，就轉走了，又進了會議室。林淺慢慢走到電梯口，兀自沉思。因為人比較多，電梯已經下去了一趟。剩下的正好是薛明濤和幾個vinda子公司的人。林淺就跟他們站在一起。

“叮——”一聲，電梯又到了。

大家都心急如焚，也顧不上客氣，一個個都邁進了電梯。林淺照舊站在最後。正要走進去時，忽然聽到後傳來遙遙一聲門響。下意識轉頭去，就見大會議室的門已經被推開，厲致誠率先走了出來，後跟著顧延之、劉同、蔣垣等人。個個神沉肅、步伐快速。厲致誠亦是麵沉如水。他上的服還是林淺早上挑的。他平時都穿白襯，林淺今天非要他穿一件黑的。此刻黑西裝黑襯，沒打領帶，整個人看起來越發冷峻高大，俊容被襯得格外醒目，醒目又冷酷。

此刻幾位高管都四散回到自己辦公室，他和顧延之正往總裁辦公室走去。像是察覺到什麽，到門口時，他倏地轉頭，朝電梯口看過來。

林淺的目在空中與他相遇。兩人眼中到底有何緒，隔得太遠，都看不分明。但林淺心弦微微一。即使這麽遙遙的一眼，也覺到了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