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笙，里面我都打點好了，你千萬小心著點，榮安王殿下對他們也不薄，實在有什麼突發況，你就小心行事。”

謝言尋了一個由頭，進牢房當中，走過長長的甬道之后，見四下無人，才低聲向邊扮作小廝的南靈笙代一句。

南靈笙了手上的本子，點了點頭。

“放心吧。”

“殿下就在最深的寒字一號房。”

淡淡應了一聲，南靈笙微垂著頭額頭，一邊翻看著手上記載著天牢人員名單的本子，一邊快速的向里面走去。

一路之上奇形怪狀的刑就像張著盆大口的惡魔，凌厲的刀鋒散發著森森的寒氣，再加上明明滅滅飄忽不定的微弱芒，給人一種無形的震懾。只這樣遠遠的看著，就覺得脊背發涼。

風穿過甬道，呼呼作響，骨的涼，南靈笙抿著，盡量抑制住渾的抖，咬牙關繼續上前。

甚至都不敢眨眼睛，只要一閉上眼，就會想起前世那不堪屈辱的畫面。

原本都快忘記的痛苦，又淋淋的呈現在腦海當中，傷口被撕裂的覺，痛到了骨子里。

好不容易走到了最里面的牢房，已經是大汗淋漓，臉蒼白，手上的本子，差點被抓爛。

“做什麼的？”

同一時間，兩個負責看守的牢頭走上前來，將攔在外面，沉聲怒喝。

“重犯要地，擅者死！”

南靈笙震了震，這才回過神來，揚了揚手上的本子，道“謝大人讓我來做登記。”

“做筆記？”

守門的兩個人對視了一眼，異口同聲的問“有陛下手諭麼？”

“兵爺，這不是開玩笑呢？我們這些小吏，連陛下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怎麼會有陛下手諭呢？”

南靈笙笑著打哈哈“不過自從我們大人上任之后，天牢里每一個有刑部審計的案子都要登記，這也是陛下恩準了的，您在上面當差，應該比我知道啊。”

其中一個守衛嗤笑一聲，擺了擺手“什麼上面不上面的，我們也見不著陛下，還真不知道有這回事，你啊，還是讓你家大人拿圣旨來吧，都是當下人的，可別為難我們啊！”

聞言，南靈笙苦下臉來，從懷中取出一個不算沉的錢袋子，塞進兩個人的手中。

“兵爺，咱們都不容易，我們大人嚴格的很，做不完我可是又要挨訓了，我這試用期還沒過呢，第一次來做這種事，完不任務，就要卷鋪蓋走人了。您就行行好吧…”

那兩人對視一眼，又看了看眼前面蒼白的俊小生，都快咬破了的可憐模樣，笑出聲來。

“我勸你啊，還是趕走吧，看你這樣子，都嚇什麼了。在這里待不長。”

“不能啊～”

南靈笙耷拉著腦袋，倒是真的一副驚嚇過度又不甘示弱的倔模樣，讓人看著心中莫名的生起保護之。

還想說什麼，牢房中靜靜靠墻而坐的男子睜開眼睛看向這里，沉沉的，冰冷的語調比這里的氣氛更加寒，不悅的開口。“外面在吵什麼？”

雖然為了階下囚，在昏暗的牢房當中，看起來比鵬哥人都要落魄狼狽，可那種骨子里的尊貴和自帶的威嚴霸氣，讓人不敢逾越一步。

聽見王爺生氣了，那兩個守衛立刻矮了一大截，唯唯諾諾的上前將南靈笙的來意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

段離塵上上下下打量著外面的南靈笙，問“不都是小李子做這件事麼？你是誰？”

門外的人一聽真有這事，放下心來，有聽說換人了，立馬警惕的看著來人，生怕突然為絕世高手，做出什麼大逆不道膽大包天的事。

南靈笙點頭哈腰，瞇著眼睛一臉諂的道。

“王爺您竟然記得小李子，小的太意外了。這不是他家里出事了嗎？大人就讓小的來了，可他們不認得我，這…您看…”

眨眨眼睛，求助的看著段離塵，那意思很明顯，王爺唉，您就行行好，趕把這件事解決了吧。

段離塵心中好笑，又不不慢的，風輕云淡的坐了回去。一副無所謂，跟我沒關系的樣子。

南靈笙瞪大了眼睛，狐疑的看了他許久，咬了咬牙躊躇道“既然如此，那我還是讓我家大人來吧。只是他就是為了避嫌，這樣一來，可就撇不清了……”

無奈的轉過去，向天牢外挪著腳步，里還苦大仇深的念著這飯碗又沒了，這一家老小可怎麼辦啊云云。

就在他快走出房門的時候，就在所有人都以為這件事快過去了，段離塵不會再說話的時候，某王爺平平淡淡的開口。

“讓他過來吧，皇上只說不讓人來看我，沒說不讓人來辦公事。”

“殿下…這…我們不好代啊…”

話未說完，段離塵猛地抬起頭來，銳利的視線在兩人臉上劃過，冷冷的道：

“那你們整日在這里。是不是也要見本王？若是本王說你們人指使玩忽職守妨礙公務，你們了承擔的起？”

“幾個牢頭，也要尚書大人親自跑一趟？你們也不想要飯碗了？”

威利連敲帶打，那兩個人臉瞬間就變了，他們也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若是得罪了刑部尚書，那可就別想好好干了…

兩人琢磨了一下，想著反正這里沒什麼人，讓他進去也沒什麼關系，不僅有銀子拿，還能賣榮安王一個人。

看殿下這沉著冷靜的樣子也不像是有什麼大事，說不定皇上消氣了就把他給放出去了，那自己豈不是也能升發財？

想了又想，最終還是把南靈笙了回去，為了表示對榮安王的信任尊敬，還特意退后了兩步。但也僅僅是兩步而已。

南靈笙心中冷汗直冒，還以為段離塵會用什麼辦法解決他們呢，原來這樣簡單…還真是…夠霸氣…

屁顛屁顛的走上前去，南靈笙點頭哈腰的道“小的不過是例行公事，殿下可以什麼都不說。”

說完翻開手中的冊子，安安分分的，正兒八經的問著。

基本上都是一些例行公事的，常規的問話，而從始至終，段離塵都目視前方，不發一言，好像沒聽見他說什麼。

直到南靈笙落下最后一個字，才長長的松了口氣。

“殿下…小的問完了。”

段離塵閉上眼睛，揮了揮手，南靈笙應了一聲，弓著子退了下去，了額頭上的冷汗，直到看不到那間牢房，才轉過去，飛快的跑了出去。

一邊跑還一邊拍著脯，“哎呀媽呀，嚇死我了，下次再也不來這種鬼地方了…”

遠遠的聲音傳過來，兩個牢頭相視一眼，捧腹大笑。段離塵同樣在笑。

謝言一早就等在了外面，見出來，迎上前去，看臉不對，皺起眉來。

“你怎麼了？沒事吧？”

“沒事…我們回去再說。”

謝言點了點頭，接過了手上的冊子，鉆進了轎子里。轎子抬起，南靈笙為了不落人口實，就走在轎子的右側。

直到轎子消失在了長街盡頭，從另一側的街道上，才走出了兩個人修長的影。

段靈犀一手著下，似笑非笑的看著離開的兩個人，對旁邊的段嶼君道。

“你說，他去做什麼了？手上的東西是什麼？我們要不要趁著這個機會…”

“謝言可不是如同的庸碌之輩，他不會去見段離塵，手上的東西也不過是例行公事罷了，抓不住什麼把柄。”

段嶼君輕笑一聲，又道“再說了，這樣的人才死了，那可是一大損失，知道段離塵倒了，還怕他不另選他門麼？咱們現在要做的，就是等，看我們的三哥怎麼功虧于潰，死于非命。”

段靈犀想想也是，也就不再多說什麼，看了一眼天牢的方向，悠悠的道。

“那…我們進去吧。”

段嶼君瞇起眼睛看他一眼“我們不進去。”

這個時候進去，是告訴人家，我不得來炫耀麼！什麼時候你才能長點心呢。無奈的嘆了口氣，段嶼君重新回到原來的街道，在一角落坐下，這個方向正好可以看到牢門的方向。

“不是…那你我過來是做什麼？”

“守株待兔。”

頭也不回的吐出四個字，段嶼君抿雙。上一次的事提醒了他，段離塵的勢力實在是太，這個時候也是該浮出水面了。這次的突發事件，正好可以探測一下，到底有多人在為段離塵奔走。

段靈犀無語的抬頭看了看頂上的青天白日，翻了個白眼，這個時候，除了謝言還有誰敢明正大的來？真是閑的。

想起謝言，他忽然想到了什麼，偏頭問了一句“四哥，你覺不覺得…剛才謝言邊的那個小廝很眼？那個背影…好像在哪里見過？”

“沒有。”

段嶼君端起茶盞喝了一口，深吸了一口氣。

那道影，何止是眼？每次午夜夢回的時候，都夢見悲痛絕的哭聲，憤怒不甘的眼神中著忍倔強，和現在完全不一樣。

南靈笙，這個地步了，你還不肯放棄他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