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納然大怒用力地扯住我的頭發,猛地將我拉起,又狠狠地扇了我個耳,怨毒至深地對我說:“你這個狐胚子,還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好,今日我就讓你瞧瞧什麼是真正的地獄。”
幾個耳下去,我早就已經沒了神,眼前星星點點全是虛影,耳邊更是“嗡嗡”作響,本沒將容納的話聽耳中。
也不等我回過神來,容納就命幽漣架著我往六道旁的一大殿走去。
眼前一片荊棘橫長,兩側如般的曼珠沙華應趣,周圍風颯颯著藹藹黑霧,如泣如訴的厲鬼吼更是在耳邊縈繞不絕。
黑霧之后藏著一金碧輝煌的大殿,正殿高掛的匾額上用暗紅墨水寫著蒼勁有力的三個大字“回司”。
從前我便聽紅姨說過回司的存在,在這里任職的全都是些青面獠牙的牛頭馬面,普通鬼差是不得的。
心中陡然大,瑟瑟地仰頭看向容納。
“你帶我去回司做什麼?我壽命未盡,怎能回!”
容納騭地凜了我一眼,回答:“活人的壽命不過是生死簿上的幾筆,就算我改了,又有誰會翻查?”
脊背頓時僵,冷汗簌簌地往下落,連腳板底就像是針扎似的,站立難安。
可幽漣的手卻像是鉗子般死死地扣住了我,任我怎麼掙扎都逃不了的束縛,直直地被進了回司。
回司兩側安放著不刑,反抗投胎的亡魂們皆被捆綁于刑之上,或被燒鐵烙或被鐵錘擊打,個個模糊,慘連連。
看著兩旁的景況,我只覺得頭皮一陣發麻,恐懼得連淚水都流不出來。
容納卻對周圍場景司空見慣,極為端莊地一步步邁進了正殿。
才進正殿,一穿青褐袍頭戴翎羽帽的牛頭馬面便迎了上來,恭恭敬敬地對容納問好:“奴才回司司正白,見過容娘娘,不知娘娘大駕臨所為何事?”
說完,白又往我這邊瞟了眼,臉上隨即劃過一道驚駭之。
這個白我是見過的,在中元夜宴的時候,他就坐在最外圍的鬼差中,因為與普通鬼差長得不同,生的一副牛頭馬面的模樣,子更是常鬼三倍大不止,所以我才多看了他幾眼。
不過從白此刻的反應上看,那日不僅僅是我注意到了他,同時他也注意到了我。
但想來也是,中元夜宴,我穿琉璃彩耀眼奪目,若想沒注意到我著實困難,加上宴中遇刺,更是引人側目。
只是我萬萬沒想到,離著中元夜宴不過幾天的景,我就從風無數的雪娘娘了如今滿傷痕無比狼狽的階下囚。
容納并不理會白臉上的駭,微微側目著開口:“活人董雪,狐主,還司正能夠好好認準了,待死后拔舌刺目,再丟進惡畜道回。”
此刻白臉上的駭意越發濃重,糙的臉頰一一地,眼珠子更是溜溜地轉著好似在思考什麼。怔了許久,他才瑟瑟地回話:“容娘娘,雪——不是,是活人董雪,畢竟是殿下的小奴,這麼做是否不好?”
“哪里不好?”容納將話音提高了八度,冷冷地說:“我是奉葉娘娘之命才將送來的,難不你連葉娘娘的命令都敢違抗嗎?”
聽到“葉”二字,白臉上的為難瞬間松了下去,迅速換了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樣,躬開口:“既是葉娘娘之命,奴才定當遵從!”
“算你識相。”說著,容納又冷笑著回頭,出尖利的指甲輕輕地劃過我的臉頰,冰涼窒息的覺瞬間過蔓延至全。
眸子里帶著狠毒與快意,緩緩地開口:“等你死了,白便會拔去你里這條巧舌,讓你永世不得再開口,哪怕是做狗,主人家都會嫌你不能開門!”
我從未有像如今這一刻般害怕過,從前總想著死雖然恐怖,但也算是一種解。更甚些不過是灰飛煙滅,再無來世罷了。卻從未想過原來自己還會面臨貓狗或者別的牲畜的恐怖景況。
心不由地收了起來,手腳卻止不住地抖。
兩旁鬼不絕,地底更是鮮盈盈。或許用不了多久,我也會為被縛在刑上的一縷亡魂,盡折磨卻不得善終!
“你好狠的心,竟然想出這麼惡毒的手段。不過天理昭昭,就算我來生不能言語為牲畜,你所犯下的惡行也一定會到制裁的!”
容納輕蔑地冷笑著,大手一揮,周圍景就瞬間變了樣。
周遭再也不是鬼連連的回司,看著卻像是一間破敗不堪的土坯房,四面的門窗都被木板和釘子封得死死的,半亮都不曾進來。
墻角卻燃著星星點點白藍的鬼火,森而又詭譎。
容納心思歹毒,手段狠辣,我不知心底又在打什麼歪主意,只得瑟瑟地又退了幾步,警惕地注視著。
“不是想殺了我將我丟進惡畜道嗎?你又把我帶到這里做什麼!”
“呵,著急什麼?想要殺死你不過是死一只螞蟻般簡單。只是在你死之前,我還想再折磨折磨你。”說著,容納著靠近我,瞪圓著一雙眼珠子死死地盯著我。
忽然墻角的鬼火不知了什麼魔征,蹭地一下燃了起來,直房梁。可神奇的是,鬼火所至之,仿佛卻毫不損,仿佛它們中間隔了一層我看不到的屏障般,難以沖破。
但此時我也無暇顧及這些瑣碎,一心只想著如何保住自己這條小命。既然冥野在幻魂殿中尚未歸來,對我的境更是茫然不知,那能救我的人也唯有我自己而已!
心想如此,驀然抬起頭來,卻看到了一張駭人無比的臉!
面前的容納滿臉的腐,眼角更是水泡連綿,不斷地往下滲著黃紅相間的膿。原本白皙纖瘦的雙手,此刻卻像是老樹皮般糙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