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豫了許久,我最終還是沒有把心中的疑問說出口。
這麼多年沒有見面,我和外婆之間也生疏了許多,說起話來一直很拘謹。直到夜里吃晚飯的時候,這種莫名的疏離才逐漸減退。
“來,多吃點。看你瘦的模樣,都不如小時候可了。”舅娘笑著往我碗里加了塊。
我微微地朝舅娘點了個頭致謝,又低下頭快速地拉著碗里的米飯。吃的太急,一時沒緩過來連著咳了好幾聲。
一旁的外婆見了,連忙舀了碗湯往我前遞,焦急地說:“快,把這湯喝了通通腸子,再緩一小會兒。”
我咳得厲害,話都來不及說,接過湯就往里灌。溫熱的湯緩緩劃過間,強烈的咳意頓時消散,也沒那麼難了。
緩過勁后我才著外婆說了聲“謝謝”。
外婆臉上閃過一容,卻什麼話也沒說,只默默地又往我碗里添了一塊。
這一路趕來,我早就得不行,剛才一直因為和外婆的矛盾膈應著所以沒放開吃,如今外婆主給我夾菜,我也不再拘謹,敞開了肚皮似地往里送吃的。
一頓下來,我將自己吃了個肚圓兒,差點連站都站不直了。
歇息了小半會兒后,舅娘又給我準備了洗澡水和干凈的衫,讓我洗洗子。
說實在的,我早就不了一餿味的自己,能好好地洗個熱水澡別提多高興,愣是在桶里泡到水涼了才慢悠悠地走出來。
住在山上的人不多,而這個山頭住著的也只有外婆一家。山里天黑的快,也沒有別的娛樂項目,所以外婆他們習慣了早睡。
我原本算是個夜貓子,沒有十一二點是睡不著的。但因為這一路上山實在是太辛苦了,加上又在院子里鬧騰了老半天,以至于我沾chuang就呼呼大睡了起來。
睡到大半夜的時候,我忽然聽到旁有細碎的聲響,瞇著眼睛看,約約地看著有一人影從屋子里了出去。
因為沒有別的空房,我就和舅舅、舅娘睡在同一屋里。舅娘在炕上架了塊木板,將我和他們倆隔開,我就睡在最靠外的一側,若是屋里有誰想要出門,必須要經過我才能出去。
我躺在chuang上瞇了好一會兒,剛才出門的人卻還沒回來。心里一時好奇就往舅娘和舅舅睡覺的方向看去。
這時炕上就只有舅舅一個,他睡得四仰八合的正香甜著,一點兒也沒有發現旁沒了個人。
心想著舅娘估計是去方便了,正好我也有那麼點意思,而且今天能順利留宿也多虧了舅娘,卻沒能好好謝謝。
現在夜深人靜,正好可以讓我當面謝。
如此想著,我便輕輕地掀開了被褥,躡手躡腳地往屋外去。
院子里很黑,只有天上灑落的點點月可以照明。晚風戚戚,不斷地吹拂著周圍的樹木發出沙沙的聲響。深山之,更時不時傳來一兩聲劃破天際的鳴聲。
我心里害怕,不自覺地了上的,開始往茅房走去。
忽然,一道人影從欄柵外閃過。
抬頭去,發現那人正是舅娘!
這大晚上的,山里又冷得厲害,舅娘解決好個人問題后不趕回炕上躺著,往院子外跑什麼?
心中疑,我邁著步子就追了上去。
沒想我才走出院子門,剛才還在我眼前晃悠著的舅娘竟就這般消失得無影了。
舅娘走得也太快了,不過才眨眼的功夫。可眼前的山路也沒遮沒擋的,一條路通到底卻也沒看見的蹤影,怎麼會突然就不見了呢?
站在院門外張了好一會兒,我也沒看到舅娘的影,腦里更是想不出個頭緒,皺著眉頭轉就要會房離去。
就在這一瞬間,我忽然覺得背后風陣陣。
倏地轉過來去竟看到舅娘就站在我后不到半米的距離,幽幽地凝視著我。
舅娘整個人看起來都怪怪的,可我又不太能看出哪里奇怪,總之就是和我白天見到的不一樣,給我一種骨悚然的不適。
一路上經歷了這麼多波折,好不容易到了外婆家,我是真的不想再發生什麼怪事了。連忙搖了搖腦袋,止住自己胡猜想的思緒。
半抬著腦袋關切地問舅娘說:“天這麼黑,舅娘剛剛是去了哪?”
舅娘沒有說話,只幽幽地看著我,盯得我渾直發。
在我就要不了舅娘這詭異目的注視時,忽然沖著我笑了!
那笑容不是開心的微笑,而是一種詭譎的笑,聽著森森的,好像有無數惡鬼在耳畔同時哀鳴般難。
我害怕得往后退了一步,雙手瑟著環抱在前,做好了隨時往屋里跑的準備。
害怕歸害怕,我卻沒有想著現在就離開。舅娘畢竟待我不錯,現在自個跑了出來,被我看見了,于于理不都不能把丟下。
看舅娘這模樣奇怪是奇怪,卻也沒什麼特別的地方。很有可能是夢游了,胡跑出來的。
我手在舅娘面前虛晃了幾下,問:“舅娘,你能認得我嗎?”
舅娘雙眼直勾勾地凝著我,像沒聽見我問什麼似地閉雙。
不好,從舅娘這模樣看多半就是被夢游魘住了。
從前就聽人說過關于夢游的病癥,在夢游中的人絕對不能強制讓他醒來,必須得讓他自己清醒才行。可看舅娘的模樣,也不知道這夢到底要做到什麼時候。
突然,舅娘轉飛地就往山上跑去。
我心里擔心舅娘,趕忙往前追邊跑還邊大聲喊著“舅娘”。
跑了大概十多米遠的樣子,看著離小院遠了不,周圍也冷風陣陣,樹影猶如鬼魅般晃,便再也不敢繼續上前了。
舅娘察覺到我沒有跟上去,便刻意放慢了腳步回過頭來向我招手。
恍惚間,舅娘上好似有一神奇的吸引力召喚著我向靠近。我心里害怕,卻也抵不過對舅娘的擔憂,踟躇猶豫了許久,終于還是咬著牙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