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沉默了多久，華鏡繁終于認輸般的開口道，“什麼時候？”

桃霧輕輕笑了笑，“今日午時。”

華鏡繁的角忽然勾起了一抹苦笑，所謂算無策便是如此吧，看看人家定下的時間，分明就早已料到自己本就不會拒絕。

“帶路吧。”華鏡繁嘆了一口氣說道。

桃霧的時間算的很好，此時離午時已經不遠，恰好可以現在啟程。

悅興茶樓。

華鏡繁來到此地之時，花清錦已經在二樓的雅座中等候了。

謀害郡主的幕后真兇究竟是誰的這個問題華鏡繁已經思考了一路，直到此時見到花清錦才恍然大悟，不暗自心驚。

想過許多不想干的人，沒想到最后見到的卻是這個從來都沒有想到的人。

花清錦恭候多時，見華鏡繁跟著桃霧上樓，親自起相迎，“見過華夫人。”

華鏡繁算是見識到了這些人笑里藏刀的本事，哪里還敢花清錦的禮，連忙俯回了一個，口中說道，“不敢。”

花清錦倒是也沒有再和客氣，只是將讓到了屋中。

桃霧和與花清錦一同前來的貝兒自覺的守在門外，以免有人中途打擾。

“我看華夫人似是有些詫異。”花清錦端詳著華鏡繁的神，開口說道。

華鏡繁的笑容中著苦，“的確詫異，想來想去還是沒想到在這里等著我的人竟是驍王妃。”

見到花清錦的一瞬間，忽然覺得有一挫敗油然而生，畢竟這位將玩弄于掌之間的丞相府大小姐曾經也是印象中的幾個花架子之一。

花清錦親手給華鏡繁倒了一杯茶，口中說道，“這是我最喜歡的茶樓，茶葉說不上最好，卻有著別尋不到的香氣，夫人嘗嘗。”

盛難卻，哪怕華鏡繁明知道這是鴻門宴的一環，也要著頭皮將花清錦的話接下去，“多謝驍王妃。”

花清錦角含笑，終于將話題引上了正軌，“近日讓桃霧請夫人來，是有事想和夫人商量。”

華鏡繁立刻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洗耳恭聽道，“王妃請說。”

“聽聞夫人通醫藥，不知是真是假。”花清錦心中分明已經有了答案，口中卻還是故作不知的問道。

“王妃說笑了，鏡繁只是略知一二罷了，遠遠談不上通二字。”華鏡繁如實答道。

其實那天一眼就看出桃霧端著的藥有問題，并不是因為懂醫或是懂毒，只是那藥中加的乃是翎花之毒，而的家鄉正是盛產翎花的地方。

那日桃霧從的旁經過，下意識的覺得那味道十分悉，直到桃霧已經走過去，才想起那正是從小就縈繞在鼻尖的味道。

花清錦心中有了數，接著說道，“無論如何，夫人總歸是知道了我的，幾日的功夫過去也沒有聲張。”端起茶杯說道，“以茶代酒，謝過夫人。”

華鏡繁知道對自己的謝無非就是說說而已，更多的是在為后面要說的話做些鋪墊，不過還是舉了舉杯，又品了一口杯中清茶。

“不知夫人對我的計劃可有什麼建議？”花清錦拿著茶杯在掌中把玩，看起來十分謙遜的說道，

“這……”華鏡繁一怔，“我并不知道王妃計劃的全部，何況王妃心思縝，鏡繁何德何能說您的不是。”

在宮中沉浮多年，華鏡繁雖然沒有花清錦的手段，但總歸明白一個道理，在很多事上都不要顯得自己知道得很多，裝傻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夫人知道的就是全部。”花清錦下定決心把華鏡繁往死路上，言語之中沒有給留下半分余地。

華鏡繁深吸了一口氣，沒有再說什麼，只是低下了頭。

終于明白花清錦出來詳談的目的。

花清錦不是來威利讓答應不將這個說出去的，而是要將直截了當的綁上賊船。

想想也是，這麼大的事，無論說出什麼誓言，用什麼擔保，都不如親自參與其中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來的可靠。

“話已經說到這兒，我就不和夫人繞彎子了。”花清錦覷著華鏡繁的神，“只要事，必定不了夫人你的好。”

華鏡繁角的笑意依舊苦，忽然忍不住抬起頭來問道，“敢問驍王妃，您說的好是指什麼？”

其實從未妄想能在與花清錦合作時從手中撈到什麼好，若是花清錦施展威就范倒還真不會說什麼，但花清錦做出承諾，就很想問問花清錦究竟還能給自己帶來什麼。

花清錦早已料到會有此問，當即答道，“平王妃的位置，夫人覺得如何？”

華鏡繁眸一震。

猜測那好會是白銀千兩，亦或是許諾的哥哥高厚祿，卻沒想到面前這名子毫不猶豫的道出了這個令無論如何都無法拒絕的好。

平王妃的位置，當真是勝過千金的好。

“這話從驍王妃的口中說出來，其實不大容易令人信服。”華鏡繁保持著最后的冷靜與堅持，緩聲說道。

花清錦倒是沒有介意的懷疑，不不慢的說道，“我曾聽聞扶風郡主與夫人不合，不過那都是謠言罷了，今日向夫人當面求證方知真假。”

華鏡繁幾乎已經可以接所有的從花清錦的口中說出，甚至懶得再去問一句你怎麼知道的，不想，更不敢。

“我與郡主先前的確有些誤會。”華鏡繁避重就輕的說道，措辭很是委婉。

“扶風郡主在一日，你便一日不是平王妃。”花清錦一針見。

這話說的雖然傷人，卻也是個不爭的事實，扶風郡主對華鏡繁的厭惡溢于言表，就算褚遲郢真的對花想容一點都沒有，只要扶風郡主還活著，就有本事讓平王妃的位置留在花想容的手中。

“王妃說的是。”華鏡繁不得不承認道。

“你的日子過得不好。”花清錦接著說道，“聽聞近日連院子都搬了，你竟還能忍氣吞聲，我當真佩服。”

華鏡繁已經不想再分辨的言語中哪句是在陳述事實，哪句是在嘲諷，只是邊的苦又多了幾分，任由說了下去。

“哦對了。”花清錦忽然想到了什麼，手從懷中拿出了薄薄的幾張紙，推向華鏡繁，“這里是二百兩銀子，夫人先拿著救急。”

華鏡繁的瞳孔頓時了，目中盡是詫異。

很顯然平王府中有花清錦的眼線，所以無論說出多王府中的狀況華鏡繁都不覺得奇怪，但哥哥負賭債的事，王府中本就沒有外人知道……這個人，當真如此手眼通天麼？

花清錦看著眸間的張，輕輕笑了笑，開口說道，“夫人不必擔心，此事我沒有告訴別人，只是見夫人籌錢有些困難，便特地帶了銀票來，夫人解解燃眉之急。”

華鏡繁抬了抬手，片刻后又抖著收了回來，咬著下，面發白。

這恐怕將是此生最重要的決定之一，將花清錦的銀票接在手里，就真的再也沒辦法回頭了。

從此以后就再也明正大的在王府中生活，是平王府的細，是花清錦的仆人，或許花清錦真的可以把推到平王妃的位置上去，但即便如此也抹不去細兩個字的過去。

一輩子的把柄，終生見不得。

可是如果不接，似乎正在拒絕上天在走投無路之時賜予的機會。

花清錦的話雖然不大好聽，但每一句都是對的，比如扶風郡主只要活著，就不會有的好日子過，比如平王府中人人都要欺負，誰也不曾真的將當主子對待，無非就是份稍稍高一些的下人罷了。

今日親眼見識到了花清錦的手段和本事，這天下恐怕真的沒有什麼事是花清錦做不到的，而相比之下推上位本就不是什麼難事。

退一萬步講……真的很需要花清錦擺在面前的銀票。

先前在華鏡酩面前信誓旦旦的話更多的是安，只是想讓哥哥放寬心而已，事實上形勢遠沒有說的那麼樂觀。

其實除了變賣首飾，本想不到其他方法籌錢，華鏡酩在賭場掌柜面前求來的十日寬限無非就是死亡的延期。

從那日花想容拒絕借錢給之后，就已經沒有其他辦法可想了，十日之后賭場掌柜帶人上門鬧事，驚褚遲郢出面，然后幫把這一百兩銀子還上……已經看到了自己的結局。

哪個王爺都不會喜歡背賭債的子，離的榮華富貴越來越遠，離人尊重也越來越遠。

花清錦看著華鏡繁目中的猶豫，邊始終含著笑意，一點都不心急，只是靜靜地等待華鏡繁說出那個預料之中的決定。

不知過了多久，華鏡繁終于下定決心，抬手將銀票接了過來，聲音抖，“多謝驍王妃。”

花清錦的笑意忽然綻放開來，“夫人果然沒有讓我失。”

華鏡繁站起來，俯行了一禮，聲音低沉而謙卑，“鏡繁任憑王妃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