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也不過彈指一揮間。
隨著啟程的時日越發近,花夫人和君文氏的笑容愈發勉強,臉上的愁容日益見長。花染香和君子影自然有所察覺,兩人只做不知,每日臉上帶著笑耐心地陪伴著二位老人。
臨行前的夜晚,花夫人單獨將花染香到屋。
花夫人未語淚先流,握著花染香的手似有千言萬語在心頭,卻說不出半句,已是哽咽。花染香被花夫人的緒所染,亦是紅了眼眶,母二人相對垂淚。
好半晌,花染香當先止住流淚,強笑道:“娘,不多久咱們肯定就能再見面,娘,不哭了。想當年我出嫁,娘都沒這麼哭呢!”花染香輕輕地替花夫人拭淚。
不說還好,這一說,花夫人的眼淚流得越發厲害,不及防地一把抱住花染香,“我的香兒啊……你這一去,娘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見著你……”
花染香輕拍花夫人的背,輕聲安道:“娘,您要相信香兒,香兒肯定很快就能來接您回家,回花家,到時候我們就能一家人在花家團聚……”
花夫人泣不聲,斷斷續續地說道:“娘相信,娘知道娘的香兒最厲害……娘等著香兒接娘回家,咱們回家。”
花染香輕聲安著:“娘,等回了花家,娘還要幫我做醋溜藕尖、蒸……娘做的真好吃,下回一定要把這些日子沒吃的補回來。”
花夫人逐漸守住淚,依然淚眼朦朧,抓著花染香的手連聲說道:“好好好,娘一定給香兒做,香兒想吃多吃多!”
見花夫人緒穩定許多,花染香忽然想起小時候都是自己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花夫人在一旁哄得心力瘁,不想現在倒是反過來。花染香起為花夫人倒水,花夫人接過茶杯在手里拽,低頭看了一眼茶杯,說道:“香兒,娘不在你邊,你要照顧好自己……香兒,娘今日還要與你說,回邊城之后,你要和子影好好相,以后的日子還長,娘看得出子影是真心待你,你要珍惜啊!”
花染香毫不遲疑地點頭,輕聲道:“娘,我知道的,您放心。”花染香忽而惆悵,自言自語般道:“往事不可追,我不會止步不前的,畢竟日子還那麼長……”
花夫人拍拍花染香的手,眼里的擔憂消減不,繼續說道:“香兒,娘不求以后大富大貴,娘只求香兒能平平安安過一生,如此,娘便知足了。”
花染香輕擁住花夫人,堅定地說道:“娘放心,有娘的護符,香兒肯定能平平安安的,娘也要健健康康的,以后啊,香兒就陪著娘在小花園里喝喝茶,說說話,一天也就過去了。”
花夫人似是想到花染香話里的場景,角噙著抹笑,著花染香的青,語帶憧憬道:“娘等著,等著和香兒喝喝茶,說說話,香兒,娘還等著含飴弄孫呢!”花夫人眉眼帶笑地看了花染香一眼。
花染香俏臉微紅,嗔怪道:“娘,您再這麼說香兒可要回去了!”花染香佯裝生氣,撇過臉不看花夫人。
花夫人笑瞇瞇地看著花染香,繼續說道:“好好好,娘不說了,但是天不早,香兒你該回去休息了,明日一早就要起。”說到最后,花夫人不舍的緒再次涌上心頭。
花染香笑道:“娘,可不許再哭了,香兒會笑話娘的。”花染香作輕地將花夫人的臉拭干凈,“娘,香兒回去了。”花染香說完轉就走,怕再多逗留,花夫人又要淚流不止。
花染香回到屋里,見君子影還未回屋,一番洗漱之后先行上床休息。
彼時的君子影正和君文氏長談,直至花染香堪堪眠時,君子影才輕手輕腳地回屋。君子影小心翼翼地上床時,花染香開口道:“娘找你說話了?”
君子影點頭,不無慨道:“娘確實是對邊城心有余悸,娘說頭一回我去,傻著回來,第二回我去,又發生這許多事……娘很擔心,我這回去,又會如何?”
花染香輕嘆,而后笑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好的壞的,我們去了就知道。我就不信,我們又不是作惡多端的人,老天爺不會那麼不分青紅皂白地作弄我們的。”
君子影深呼一口氣,握花染香的手,堅定道:“嗯,那日大師說我們苦盡甘來,相信我們此次去邊城肯定能無往不利。放心吧,還有我呢。”
花染香輕點頭,聲道:“睡吧,明日還要早起。”
一夜無話。
翌日清晨,花染香一早就起,不想君子影也隨其后,二人梳洗用過早飯之后,君子影開口道:“走吧,我們去看看睿兒。”
花染香詫異地看了君子影一眼,而后點頭,帶上備好的東西出門。
花染香一如既往的耐心,小心地拭著木碑,然后描摹木碑上的字,一切都完之后,安靜地和君安睿說話。
君子影上過香之后,安靜地站在一旁,陪著花染香,也陪著君安睿。
“睿兒,娘今日就要出門了,你乖乖在家等著,娘有空就回來看你。”
“睿兒,你在那兒還是缺什麼東西,就給娘托個夢……娘好久沒夢見睿兒了,睿兒你是玩得忘記回家嗎?”
“……”
“睿兒乖,娘這就走了,娘和你爹都要走了,你要乖乖的,我會讓花叔叔來看你的。”
花染香起走到君子影的旁,君子影深看了君安睿的墳墓一眼,牽著花染香順著來時的路往回走。
這廂二人漫步似的往回走,可是急壞了花夫人和君文氏,以為二人趁們還沒起就走了,匍一走到門口,就聽見花夫人的抱怨聲,“這孩子怎麼回事,怎麼可以就這麼走了?連最后一眼也不舍得讓我看嗎?不行,下回可得好好教訓教訓香兒,肯定是香兒出的壞主意!”
君文氏亦是急得百爪撓心,氣哄哄道:“下回見著看我不用這拐好好教訓子影一頓,怎麼可以一聲不響就走了,這是嫌棄我們幾個老骨頭不中用不想見著我們?”
唯一依然平靜的人就是花萬金,花萬金坐在凳子上,慢悠悠地喝著茶,順帶看花夫人和君文氏氣得跳腳,邊若有若無地噙著笑。
花夫人絮絮叨叨地抱怨完花染香和君子影之后,一轉就見著花萬金眉目帶笑的模樣,登時氣不打一來,幾步走到花萬金的前,開始指責開來:“老爺,我看您是越來越不心疼香兒了,香兒這都走得沒影了,老爺您倒好,還有心在這喝茶!”
花萬金笑瞇瞇地看著氣得滿臉通紅的花夫人,狀似不經意說道:“夫人莫急,香兒和子影的包袱不還在那,人肯定還在呀。”
花夫人一愣,一臉的不可置信,什麼?他們著急大半天,敢花染香和君子影還在?花夫人也不知道該笑還是該氣,和君文氏對一眼,著急地去確認花染香和君子影的包袱是否真的還在。
在門外聽得無奈苦笑的二人推門而,花夫人和君文氏二人聽見聲響回頭,正好和花染香二人四目相對,神甚是糾結,哭笑不得。
君文氏當先走到二人跟前,劈頭蓋耳問道:“你們一早就上哪去?也沒留個信兒,害我和親家都以為你們悄悄地走了,著急半天!”君文氏舉著拐杖就要朝君子影打下去。
君子影無奈,只得說道:“娘,岳母,我和染香方才去看睿兒,見你們還沒起,就沒打招呼,是我們的不是,還請娘和岳母消消氣。”
花夫人聞言急忙轉移話題,招呼二人道:“子影,香兒,娘給你們準備了干娘,你們快看看,還缺什麼,娘再給你們備點。”
花夫人打開給花染香二人準備的包裹,一陣香味撲鼻,花染香看了一眼包裹,笑瞇瞇地說道:“香兒聞著味都覺得可香,娘的手藝又進步啦。”
花夫人把包裹系上,笑道:“那也是親家教得好,親家做的那才一個香啊!”
一直在一旁笑呵呵地看著的花萬金聞見香味,故作委屈道:“聞著可真香,也不知道我什麼時候有這個口福能嘗上一嘗。”說著,眼睛不知朝花夫人瞟。
花夫人視而不見,似是而非地說道:“哎呀,這人越老就越糊涂,怎麼連給自家閨的都不放過,像什麼話。自己手,足食!”
花染香好笑地看看花夫人,又看看花萬金,日子是越過越回去,現在兩人日不鬧些別扭都不對勁,孩子似的。
眼見天漸盛,馬車卻還不見蹤影,君子影不由得有幾分著急,頻頻往門外探頭。
花夫人和君文氏樂得花染香和君子影能多呆一會是一會。還別說,們心里不得這馬車還就不來了。只余花萬金在一旁笑呵呵地喝茶,自打來王家村之后,花萬金是越發地看開了,日樂呵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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