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多熱鬧,但也意味著生活負擔的增加。
偏偏溫度下降,蘑菇沒得采了,許默執筆的手也愈發僵。
姜笙發愁,五個人要怎麼生活呢,應該做點什麼,才能天天飽飯,頓頓有。
姜笙想不出來。
逐漸煩躁,皺著眉頭,托著腮,恨不得把自己七年積攢的聰明才智全都用上。
“姜笙。”許默第一個發現不對勁,溫詢問,“怎麼愁這樣?”
姜笙吶吶,“大哥,我們需要掙錢。”
“我抄書就夠了。”許默,“你不需要為這個發愁。”
姜笙還沒來得及說話。
一旁的溫知允抬起頭,“我可以出診看病,只是……治不了重疾。”
在鄉野,郎中是極歡迎的存在,哪怕不夠湛。
姜笙張大,這才發現,原來不是自己心救了溫知允,而是溫知允來救他們這群窮蛋來了。
“我能幫別人打架,收保護費。”方恒握了握拳頭,他出武將世家,三歲習武,至今已有五年,手算得上伶俐。
四個哥哥,到目前為止,三個都貢獻出了謀生手段。
剩下一個鄭如謙,不甘落后地張了張,卻發現自己什麼也不會。
除了吃。
小鄭如謙怔愣在原地,眼底逐漸涌出晶瑩。
原來,只有他一個沒用,是個只能依靠妹妹養活的廢嗎。
姜笙敏銳地發現了二哥的緒,沖過去拍拍他肩膀,安道,“別難過,我跟你一樣,都是什麼也不會。”
但最開始賣蘑菇的是他們,賺到第一筆啟資金的也是他們。
雖然沒有其他幾個哥哥那樣的一技之長,但只要愿意用腦,就一定可以賺到錢。
小姜笙的自信染了鄭如謙,他眼淚,想起自己還貢獻了兩個金豆子,又重新揚起脯,“我也會賺錢的,一定會的。”
兄妹齊心,其利斷金!
姜笙沉思半天,最終決定從醫這方面下手,拉起鄭如謙,認真道,“我們去給四哥拉客。”
溫知允,“……”
聽起來不像什麼好詞。
但他畢竟年紀小,又不是本村人士,貿貿然去治病,只會被人大棒子攆出去。
幸好,姜笙算半個地頭蛇。
拉著鄭如謙,在村口來回竄,主要留意村里那幾個弱的人家,想看看有無人拉肚,咳嗽,傷寒。
四哥說了,他就會治這幾個病。
可寒冬來襲,家家戶戶大門閉,想要探聽個就得探頭探腦,跟做賊似的。
姜笙不樂意。
以前一個人也就罷了,現在可是有哥哥的人,怎麼能再讓人誤會,給哥哥們面上抹黑呢。
所以寧肯在村口多徘徊一會,也要大搖大擺地走,堂堂正正地走。
路過趙伯伯家門口的時候,大門吱嘎一聲被打開,趙伯伯的大兒子正皺著眉頭往外走,里頭時不時傳來“哎呀”、“哎呀”的聲音。
姜笙眼睛立馬亮了,拉著鄭如謙湊過來。
“今天沒飯吃,走走走。”趙大柱不耐煩地擺手,“上次我家平車還沒跟你算完呢,再來就還打你一頓。”
鄭如謙腳步一頓,想起來半個月前,姜笙還完平車以后灰頭土臉的樣子。
原來是趙家打的。
鄭如謙的小臉蛋子上當即竄出火苗,拉起姜笙的手就往回走。
這種打妹妹的人家,不治也罷!
姜笙死死地抱住他胳膊,現在不是任鬧脾氣的時候,幫助四哥打開郎中的名號才是關鍵。
區區一次被打算什麼。
再說了,是因為平車才挨打,理虧的是他們。
“大哥哥,趙伯伯是不是病了啊。”姜笙揚起甜笑,“天氣寒冷,要注意保護啊。”
聽到這話,趙大柱臉緩和了些,“是昨天吃了些壞,我都說過不能吃,他非要吃,今天就起不來了。”
“哎呀,這病可嚴重。”姜笙語氣夸張,“得趕治,趙伯伯年紀大了,不住這樣折騰。”
“我當然知道。”趙大柱有點煩躁,“可鎮子上的醫館大門閉,聽人說郎中遭了不測,再往縣里走我爹他又不愿意,寧肯躺在床上。”
其實也不趙老伯不同意,趙家其他人都不同意。
先不說雇個驢車要多錢,單說縣上大夫的出診費他們就支付不起,農戶人家一年到頭就賺那點錢,全用來看病了,其他人吃什麼喝什麼。
但要趙大柱眼睜睜看著自己爹站都站不起來,活生生疼死,他又忍不下心,只能到門外躲避。
說到底,窮是原罪。
姜笙嘆息一聲,小心翼翼道,“大哥哥,我有個哥哥學了些醫,你若是不放心,可以請他來看看。”
“只是,他年齡有點小……”ωWW.166xs.cc
趙大柱猛地抬起頭,這個時候,別說年齡小,就算是個醫都行,他忙不迭道,“快請小郎中,快請。”
姜笙拍拍鄭如謙。
鄭如謙立即回破廟去請溫知允,留下姜笙跟趙大柱有一搭沒一搭地談。
沒多大會,方恒扛著溫知允來了。
看見姜笙瞪大的眼睛,方恒的表裂紋愈發大,尷尬解釋,“他跑得太慢,我怕病人等不急。”
所以,強悍的三哥,直接把弱的四哥翻在背上,一路抗了過來。
姜笙兩頰酸痛,在心底反復告誡自己“不能笑,不能笑”。
“既然來了,趕看看病人吧。”
溫知允驚魂未定地回頭。
后面是扛著藥箱的鄭如謙,正呼哧呼哧跑過來。
他比溫知允的素質要強一點,但又比不上方恒,所以來的稍微有點慢。
“走吧。”拿到藥箱,溫知允才提步進了趙家。
趙老伯正有氣無力地“哎唷”,瞟見一堆孩子進來,沒好氣地抱怨,“什麼時候了,你們還讓小孩來家里玩。”
趙家人傷心的傷心,著急的著急,也都不說話。
還好趙大柱不傻,搬了個凳子過來,殷勤道,“小郎中快給我爹看看。”
溫知允長出一口氣。
往常他被爹娘庇佑著,看書便看書,揀藥便揀藥,他所做的一切,都來自于興趣,為開心服務。
他是爹娘的掌中寶,是被呵護著長大的孩子,他從來沒想過,有一天自己也會獨當一面。
溫知允出把脈的三手指,落在趙老伯的手腕上。
也許是太過張,他的軀微微抖。
姜笙眼疾手快地握住他另一只手,擲地有聲,“四哥,別怕,還有我們在。”
溫知允回頭,看見了尚有些陌生的一張張臉。
外冷熱的方恒,傻呆呆的鄭如謙,和人小鬼大的姜笙。
雖然爹娘不在了,天塌了地陷了好生活破滅了,但他又遇到了新的家人,為了他們,為了爹娘瞑目,為了好好活下去,溫知允再次深吸一口氣,抖的手穩了下來。
他用盡所學,傾聽脈象,并在心底回憶爹爹教學的點點滴滴。
“虛弱無力,三輕一重……”溫知允念叨兩句,“可有糞便瞧兩眼?”
此話一出,姜笙,方恒,鄭如謙,全都退出二里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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