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三房有子,自小疾病纏。
請了數十名大夫都預言,難以活過雙十年華。
他現在,正好十三。
明明該芝蘭玉樹年郎,卻面蒼白,病容纏。
只是那說出來的話,卻雷霆萬鈞,直擊鄭如謙腦殼。
“你你你……”鄭如謙的張開,好半晌才合攏,“你在胡言語些什麼,這里可是王家。”
怎麼還有人胳膊肘往外拐呢?
“我知道這是王家。”年卻漫不經心地笑了,“我也知道你為什麼出現在王家。”
鄭如謙的后背再次沁出了汗水,他面微白,盯著這位王家三房病弱嫡子,眼底都是探究。
“我王扶風。”年語氣淡淡,“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家人覺得我弱柳扶風,所以起名扶風。”
“我病痛纏,命不久矣,但也知道王家的一塌糊涂。”王扶風眼底有傷痛一閃而過,“每個人都想掌權,卻毫不顧這個家,他們全都忘了祖父的教誨,他們忘了,‘王’這個姓氏,是他們鮮亮麗的本。”
孫氏也好,王家庶子們也好,只是為了掌控王家,他們從來沒有一個人,想讓王家變得更好,讓王家的地位在府城穩固且超然。
他們目短淺,他們忘記了祖父的教囑,他們為了名利瘋狂,哪怕自相殘殺。
王扶風蒼白的面容因為激微微泛紅,他長出一口氣,緩了片刻才道,“我沒有多年可以活,也沒必要算計你,這些證據是我苦心搜集的,你若不信可以自己去查。”
說完,他從袖中掏出一沓紙張,遞了過來。
鄭如謙猶豫了一瞬。
耳邊依稀是王家的飛狗跳,眼前的年卻歲月靜好,他的病容是如此明顯,他的眼神是如此堅定。
鄭如謙出手,接過的同時,忍不住問了句,“毀了孫家,不就是幫二房嗎?”
三房子嗣病弱,二房的王明宇卻活蹦跳,掌家權會給誰,明眼人都能看出來。
誰知王扶風認真嚴肅地搖頭,“不,我不是幫二房。”
“我只是不希,外人手王家的事。”
他說完,不再停留,孱弱地離去。Μ.166xs.cc
鄭如謙把一沓紙裝進懷里,又聽了會熱鬧,便決定告辭離去。
幸運的是并沒有人阻攔他。
從王家高高的門檻上邁出來,鄭如謙正準備徒步回家,一輛馬車就停在他跟前。
趕車的姜四憨憨一笑,“二公子,上車了。”
“你怎麼來了?”鄭如謙有些驚訝,但還是順著巧勁跳上車轅。
等掀開馬車簾子,他愣住了。
里頭坐著一二三四五個人,哥哥弟弟與妹妹,滿滿當當全在里頭。
許默最沉靜,只是輕輕一笑。
方恒帶著錐帽,在馬車里也不敢掀開。
溫知允抱著小藥箱,張地左看右看。
長宴靠在四哥上,面有點慘白。
“二哥,我們來接你啦。”只有姜笙依舊脆脆甜甜,“三哥說了,你要是在王家喊救命,我們立馬沖進去救你。”
哪怕暴份,哪怕亡命天涯,他們也不會丟下鄭如謙一個人。
這就是家人。
鄭如謙鼻子微酸,但他還記著剛才的事,挨著許默坐下后,便把王扶風一事待出來,并掏出懷中沓的紙。
“都在這了。”
許默第一個手拿起,看著上面清秀的簪花小楷,忍不住贊嘆一聲,“好一個心思細膩,筆鋒秀氣之人。”
都說字如其人,放不羈的草書,細膩的小楷。
簪花小楷通常是閨中子最,鮮有男兒喜歡,卻又寫的毫不。
單單看這個字,許默就對王扶風心生好。
等瀏覽完紙張上的容,他又從欣賞變了沉默,眉宇間帶著的哀傷。
其他人見狀,紛紛也低頭查看起紙張,然后全都緘默了。
只知道孫氏心思歹毒,為了掌家權不顧一切,沒想到背后的孫家更不是東西。
孫氏的親弟弟,那個想接任安郡守的孫玉,竟然背著十數條人命。
昔年他在南方任縣令時,因為看上了一家員外的小玉礦,幾番威利不得,竟然購來黑火藥炸掉玉礦,將那員外家中嫡子生生炸死其中,老父老母心痛絕,不多久離世。
玉礦自然而然落在了孫玉的手里。
這還不算完,玉礦到手以后,他竟然又盯上了員外家俏麗的新婦,借口照顧,強取豪奪回孫家。
新婦抗拒,他就以新婦娘家七八口來迫,新婦只得含淚做了他的小妾,為他生兒育直至今日。
可憐這子一直不知道,在離去以后,因為兄長撂下狠話要告狀,孫玉竟然痛下狠手,將這七八口人家盡數屠戮殆盡。
到最后結案,只用“意外”兩字,讓兩個幸福滿的家族,就此消散。
而今,孫玉竟然還想接任安水郡守的位置。
許默雙目赤紅,一不小心拍在鄭如謙的大上,“絕不能允他接任安水郡守之位。”
如果說之前是為了私怨,那現在就是悲百姓之憤。
這種目無王法,貪婪無度的人,只會讓安水郡一片哀嚎,和南方那個不知名的小縣城一樣,有冤無訴,有苦無哭。
王扶風很是聰穎,不僅收集了孫玉殘害百姓的證據,還在后頭記錄了下一任縣令為百姓恢復對家的信任,付出了多心,甚至累病吐。
“一個貪毀了百姓的戴,得多年才能恢復與民的信任,才能讓整個縣城回到從前。”方恒痛心疾首。
長宴怔怔,眼底似有晶瑩流轉,又似悲憫無奈。
良久,許默輕拭眼角,沉聲道,“姜三,通知姜一姜二,去這個縣城調查,孫玉行為是否屬實。”
姜三領命。
“我們也可以接近這位孫玉的……小妾。”鄭如謙著大冷氣,“就住在府城。”
如果王扶風調查屬實,那的確需要接近這位新婦,才能獲得支持與證據。
可誰去接近呢。
許默看看鄭如謙,鄭如謙看看方恒,方恒看看溫知允,溫知允看看長宴。
長宴抬頭馬車頂。
雖然他們年紀小,只有八九十來歲,但到底也是個男子。
男有別,七歲不同席。
算來算去,也就只有那個盯著馬車外糖葫蘆流口水的妹妹姜笙合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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