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家中最小的弟弟，哥哥們對待長宴雖然不如對姜笙溫細致，但也發自心地疼他。

如今他在外面發出這樣凄厲的聲，別說可能有謀，就算是刀山火海，也得去。

“五哥！”

姜笙帶著哭腔喊了一聲，抓起兩干豆角就往外沖。

方恒則拎起隨攜帶的砍柴刀，跟在妹妹后。

打開大門，義無反顧地沖了過去。

爾后，外面就寂靜了。

八個家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猶豫了一瞬，也跟著跳了出去。

他們是方恒訓練的家仆，是鐵手腕教出來的小兵蛋子，雖然明知道對面可能是陷阱，但三公子去了，他們也得去。

這就是訓練，這就是刻在骨子里的跟隨。

然而真正沖到外頭，他們傻了。

拿著干豆角的姜笙和拎著砍柴刀的方恒也傻了。

沒有長宴被人傷害的場景，甚至沒有長宴，只有滿地狼藉，傷的陌生人，以及一位干瘦明的中年男人。

他似乎很喜歡這群小孩震驚的樣子，突然張開，惟妙惟肖地喊了句，“三哥。”

長宴的聲音，長宴的語氣，就不是長宴這個人。

姜笙瞪圓眼睛，還以為見鬼了。

方恒則突然想起來自己時讀過的文章，“京中有善口技者……”

被誆了，這是謀。

方恒迅速反應過來，沖過去要住干瘦明的中年男人，卻不想他察覺出來，扭頭就跑了。

只留下一地凌，與十數個傷的人。

有過路人看見，嚇了一跳，捂著不敢出聲，急匆匆離去。

看來這械斗的罪名是洗不了了。

方恒沉著臉，怪自己太沖，給了對手機會。

姜笙看出來了，輕輕搖晃他袖子，“沒事的三哥，五哥說過，只有千日做賊的，沒有千日防賊的。”

只要賀郡守想要給他們定罪，早晚會找到機會。

不是今天，也可能是明天，亦或者后天。

方恒沉著面容，還沒來得及講話。

一陣整齊的腳步聲響起。

抬起頭，就看見賀郡守帶著十數名衙役來到簪花小院跟前，面無表地盯著滿地狼藉。

為首的就是他們相的袁衙役，看到這一幕不停地眉弄眼，大概是希他們去著人搬救兵。

可在大渝王朝律法下，誰也當不了救兵。

規矩就是規矩，律法就是律法，犯了錯的人，就得去接懲罰，承擔錯誤。

方恒的角突然勾起，出一抹不屑地笑。

“爾等可知錯？”賀郡守帶來的師爺怒喝道，“在府城械斗，還傷了這麼多的人，你們可知錯？”

“大人在說些什麼，草民不懂。”方恒吃驚地抬起頭。

師爺面一沉，指著他道，“刁民，人證證俱全，還想不承認，當街械斗，這可是大罪名。”

“大人此番話草民不太認同。”方恒微微一笑，“我們只是查看一下自家門口，怎麼就了當街械斗？”

師爺沒想到這群小孩子如此能頑強抵抗，臉黑地跟鍋底一樣，“誰拿著刀查看門口，又怎麼如此巧合，你們拿著刀開了門，外頭便躺著一地的人？”

“是啊。”方恒一臉不解，“我也很好奇呢。”

師爺，“……”

眼看著話題越來越偏，賀郡守咳嗽一聲，打斷了他們。

“大人，這群草民當街械斗卻不承認，先拘回大牢再慢慢審問吧。”師爺拱手建議。

賀郡守沉著臉，點了點頭。

眼看著十幾個衙役就要沖上來捉人，袁衙役滿臉惋惜，又無可奈何。

“慢著。”

方恒才不畏懼他們，停了衙役便發出疑問，“大人，憑什麼斷定我們是在械斗？我們只是在鍛煉，并沒有進行械斗，這些人也不是我們傷的。”

他說完，把手里的砍柴刀扔在地上，“大人若是不信，可以檢查檢查，我們的刀能否砍出如此鋒利的傷口。”

師爺一怔，賀郡守的面一沉。

他們都不是蠢人，相反十分聰明，在方恒扔刀的一瞬間，就察覺到這群小孩恐怕有了防備。

但師爺不死心，沖上前抱起長刀，拿手試，拿袖子試，甚至拿頭發試，全都毫發無損。

這長刀分明就是沒開刃，也許能靠著重量砸死人，但絕對不會砍出鋒利的傷口。

師爺環視著地上十幾個鮮淋漓的傷患，兩手一松，長刀再次叮鈴落地。

發出清脆的好聽聲音。

“大人，您是安水郡守的父母，是青天大老爺，做事之前可要找準證據，不能隨隨便便傷害無辜百姓啊。”方恒拱手。

抬起頭的瞬間，與賀郡守四目相對，毫不生怯。

一旁的袁衙役滿臉贊嘆，就差跳起來鼓掌了，彩，真是彩。

要說心沉重的，只有師爺與賀郡守了。

高八尺的父母上下打量了方恒兩眼，驀然冷笑出聲，“好，很好。”

本來以為是個簡單的任務，沒想到如此棘手。

但這樣也好，生活仿佛突然有了意思呢。

“走。”賀郡守一揮手，轉離去。

師爺遲疑著回頭，看向地上的傷患，“大人，這些無辜百姓……”

“全都帶走，送去醫館。”賀郡守語氣淡漠。

一行人浩浩地來，又浩浩地走。

簪花小院門口恢復平靜。

方恒彎腰撿起沒開刃的長刀，在手中耍了個漂亮的刀花，“走吧，回去了。”

姜笙滿臉崇拜，“三哥，你怎麼突然這麼聰明，快比得上大哥了。”

方老三，“……”

夸獎就夸獎，干嘛還要比一下。

方恒出手，故意在姜笙的腦袋瓜子上了一下。

雖然扎好的小辮了，但是手真的好呢，難怪二哥老喜歡這樣妹妹。

“三哥！”姜笙氣壞了，拿著豆角干就砸了過去。

方恒微微閃，輕松躲過。

“三哥，你別跑，你怎麼跟二哥學壞了……”

兄妹一邊笑鬧，一邊前后腳進簪花小院。

晚上兄弟幾個齊聚一堂。

提起賀郡守的反應，許默飲下一口茶，淡淡道，“他不會輕易放棄的。”

“不放棄就不放棄唄。”鄭如謙滿臉無所謂，“見招拆招，無所畏懼。”

話是這麼說，但老被人盯著也不舒服。

許默沒有說話，長宴皺起眉頭。

就在哥哥們認真思考的時候，姜笙托著腮，小聲道，“要是能讓他自顧不暇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