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封變了捐獻。

本該優異奪目的狀元榜眼，就探花一枝獨秀。

難怪方遠春風和煦，難怪方家鎮定自若。

原本的收富稅被模糊捐獻，方家被無奈的行為，轉眼就了自愿。

關鍵收富稅難度高，偶然捐獻一次，還能得帝王青眼，聰敏的世家都不會拒絕。

比如朱家，陶家，邱家，周家孟家等。

再加上個大皇子，天家至能攢足三十萬兩白銀，足夠邊疆戰士吃飽穿暖度過整個冬季，也能解釋他今天為什麼格外輕松雀躍。

方家應該是事先跟皇帝通過氣了，捐獻的世家也多是己方陣營。

反觀江家竇家等等，皆是皺眉擰頭，猶疑跟不跟上去。

跟吧，好都讓方家拿完了，無異于就方遠。

不跟吧，又怕在帝王心底留下疙瘩，越晚出錢越沒分量。

如何讓敵對世家吃力不討好，被方家玩明白了。

許默低垂頭顱，首先想到的不是風頭被奪的懊惱，也不是江家竇家的為難，而是大皇子能夠出場，意味著方家這個行為不僅僅是想扳回來名聲。

他們應該還有后手。

方家支持大皇子，目的無非奪嫡，讓所有皇子黯淡無，襯托出僅此一顆的明星。

他們會打擊五皇子嗎？

五皇子會站出來嗎？

本來憂心的事，因為這個猜測多了幾分期待。

此時，翰林學士已經記錄下諸位家族捐獻的金銀數額。

天家著眼花繚的數額，滿臉欣與慈祥，“鴻兒才立府兩年，手頭產業不多，這五萬兩恐怕要你積攢良久。”

大皇子順勢從地上站起來，慷慨激昂道，“為父皇分憂，為大渝王朝排憂解難，乃生為皇子的本分。”

“兒臣是長兄，更應該做弟弟妹妹的表率，只有兒臣做得更好，弟弟妹妹們才能有樣學樣，心系國民。”

來了來了他來了。

方家果真不滿足于扳回來名聲，他們還得兌敵對世家，順便兌其他皇子，當真是絕佳的一石二鳥。

方家陶家朱家等捐獻了那麼多銀錢，江家竇家姚家等都有些嘀咕，猶疑著要不要跟捐。

大皇子捐了五萬兩白銀，同為皇子的二四五皇子，真的能不嘀咕嗎？

天家的心里又該怎麼想？

是期待自己的兒子們都捐獻，還是諒他們沒有銀錢擺手拒絕。

答案顯而易見。

“鴻兒善心值得夸贊，數十萬邊疆戰士都會激你的。”天家語調緩慢，似乎在給世家皇子們話的機會。

以江繼宗為首的世家們還在猶疑。

吳總管忽然上前兩步，湊在天家耳邊，用所有人都能聽到的聲音嘀咕，“啟稟皇上，二皇子來了，說是要籌備一萬兩白銀，以表心意。”

剛說完看了眼偏殿位置，又道，“三公主也說了，愿意同敏妃捐獻一萬兩銀。”

二皇子生母不顯，與大皇子僅差半歲，于兩年前出宮立府，手里有點資產但不多，一萬兩算是極限。

三公主還沒有出宮，資產也不多，幸好敏妃背后有個大家族，才能掏出來這一萬兩。

天家顯然對兒都清楚得很，滿意點頭。

只是他仍然沒有接話，似乎在等待繼續捐獻的人。

世家們躊躇著，逐漸開始意，小聲商量起金額。

大殿由安寧轉為嘈雜，本該備矚目的進士們被晾在一邊，徹底為邊緣襯托。

有人不忿，咬著牙齦道，“大皇子和方探花就是故意的，在這個時候捐獻，誠心讓咱們不痛快。”

也有人知道彎繞，小聲嘀咕，“咱們只是被波及了，大皇子和方家真正的目的應該是五皇子。”

“五皇子？”許默口而出訝異。

“對，是五皇子。”之前的人愈發小聲，“二皇子生母不顯但早已立府，三公主背靠大家族，四皇子的母親也是個貴嬪，拿出萬兩不問題。”

“只有五皇子，生母早亡不說，連外祖家都落魄了，別說是一萬兩，恐怕五千兩都困難。”

就算拿出來了，之后的食住行，人打點，那可都是錢。

堂堂皇子，總不能比宮太監過得還要差吧。

偏偏大皇子率先，二皇子三公主隨后，四皇子雖然沒靜，但應該跑不了。

為皇嗣，還占據嫡的名分，五皇子不拿出個萬兩在哪兒都說不過去。

一旦損失民心，將來這位嫡皇子再怎麼努力，都與那個位置無緣了。

方家這仗，稱得上漂亮。

許默不由自主開始揪心，即使他還沒確認那是小五弟。

“這個局，不好破啊。”人聲嘆息，逐漸消散。

喧鬧的大殿也隨之安寧，世家們像是商量妥當，由江繼宗率先，剛抬起半步，偏殿就響起嘶啞孱弱的聲音。

“回父皇的話，兒臣來晚了。”

來人刻意制，但還是能聽出幾分氣吁吁，像是飛奔過來。

此舉既能解釋他晚來的焦急，消除天家心中不悅，又告訴在場眾人，他是重視這場捐獻的。

已經決定好的江繼宗收回，不跟皇子搶話。

大殿所有人齊刷刷抬頭，想要知道這位皇子出手幾何。

然后等了又等，始終沒有萬兩宣報。

就連天家都坐不住了，用聲音提醒，“小五，你來太和殿是做什麼的？”

是五皇子！

許默立即支棱起耳朵，心神止不住的抖，試圖分辨出人的聲線。

“回父皇的話。”那頭沉默片刻，終于開口，“兒臣是來獻策的。”

“那麼多世家捐獻銀兩，為王朝做出貢獻，本就值得嘉獎。”五皇子語調悠悠，還是一貫的先揚后抑，“只是大殿容納畢竟有限，既不能表彰家族，也不能喜樂宴請，因此兒臣斗膽請父皇擇日辦個賞春宴，特此嘉獎愿意捐獻的家族。”

這里有個詞匯很巧妙，做愿意捐獻，而不是已經捐獻。

誠如五皇子所說，太和殿人數有限，能夠站在這里的無非一至三品員，并不能囊括京所有富戶。

方家的主意很妙，迫世家捐獻。

但五皇子的主意更妙，讓整個京都跟著捐錢。

看天家瞬間明亮的眼睛就知道，這番話說了他的心坎，方家的妙計也間接為五皇子做了嫁。

至于提議捐錢引發的仇恨，不好意思，提議是方家起的，仇恨也應該歸屬方家。

如果這里不是太和殿，如果這里沒有那麼多人，許默幾乎要拍手絕。

同時他愈發肯定，這個人八九不離十就是他的小五弟。

只有長宴，才能夠不聲讓敵人吃癟，毫無還手之力。

看方遠和大皇子瞬間失去的笑容就知道，他們不高興這個提議，但沒有立場拒絕。

因為天家高興，天家愿意，而他們……就是為了討天家歡心。

“朕真是生了幾位好皇子。”龍椅上的男人欣喜開懷，“就如小五所言，擇日辦賞春宴，諸位卿可都要來啊。”

當然得來，來捐錢。

諸位世家有苦笑的，有無奈的，還有心滿意足的。

不論怎麼樣，封都得不疾不徐進行。

一甲已經安排妥當，現在到二甲，以及三甲。

數百進士重新做回主角，有磕頭的，有叩謝的，有激的，還有哽咽的。

好不容易等到結束，許默再按耐不住，一心求見五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