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與殿試的地方是同一個，太和殿，分主殿與偏殿，中間有連廊相通。

臣子與學子為客人走大門抵達，天家與皇子做東家從偏殿進。

散會的時候亦是如此。

許默自認腳程快，匆匆趕到偏殿后門，也只看見年消失的背影。

那般單薄，那般纖細，那般悉。

他愈發肯定激，抬腳追了上去，同時把懷里的小玉墜拽下來，以備不時之需。

如果五皇子是長宴，自然不必多說。

如果五皇子不是長宴，外臣貿然求見皇子，總得有個說法。

比如，撿到了玉墜想要歸還。

許默制住緒，三兩步追到拐角，剛想求見，就聽見年止住步伐，用悉到不能再悉的聲音道，“多謝四皇兄，能夠聽我兩句阻攔，沒有當場捐獻銀兩。”

“舉手之勞。”等待良久的四皇子回應，“多虧五弟聰明阻攔我，若是真捐出銀錢才是為大皇兄做嫁。”

拿自己的錢，給別人積功勞。

親兄弟也不了這氣。

許默才知道，剛才五皇子氣吁吁并不是裝腔作勢，而是拐去阻攔四皇子了，這樣既有了對抗的同盟，也不會因為獨一份而遭非議。

人類素有從眾心態，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但凡特立獨行，都免不了議論兩句。

“只是現在不捐，賞春宴上還得捐。”四皇子頗為不悅，“方家自己充好人，還要挾裹大家，也不知道圖什麼。”

圖討好天家，圖背刺敵對，圖一石二鳥。

如果不是五皇子阻攔四皇子，又順勢提出賞春宴，江家竇家等扛不住力也捐獻出銀錢，方家將為最大贏家。

既得天家歡喜，又洗去錢買探花的污名，還能背上憂國憂民的輝形象。

許默在心底已經替五皇子想好了回答，卻不料他避開問題，轉而斜睨過來，喝道，“誰！”

聽皇子講話，罪名可算三等。

即使無心，即使求見。

許默余瞥見有侍衛前來，立即握著玉墜告罪，“微臣乃新任翰林撰修，于大殿外撿到五皇子飾跌落，故追來送還，無意冒昧兩位殿下。”

幸虧早有準備。

侍衛將信將疑地取走玉墜，呈給兩位殿下。

就質而言，玉飾通相當普通，不像是皇族會選用的飾。

可一個小小翰林撰修，跟過來聽無異于找死。

四皇子滿心狐疑，“皇弟，此當真是你所有？”

這個時候五皇子的回答就很關鍵。

若回答是，則證明許默真心歸還，反過來得謝許默。

若答不是，許默就從幫忙變聽，得費點力氣才能擇干凈罪名。

萬籟俱靜中，五皇子終于開口，“是。”

四皇子松了口氣，點頭道，“那得多謝這位學士，不然皇弟的東西就得丟了呢。”

許默同樣激到盈淚，心的答案得到肯定，走失的親人重回邊。

他們原來距離不遠。

他們原來肩過那麼多次。

在許默的預估中，長宴既然認下了玉墜，想必會支走四皇子，單獨與他相認敘舊，再不濟也得問問家中兄長與妹妹狀況。

然而五皇子剛認下，就又淡漠道，“不過這玉墜我不打算要才拋下的，又何必辛苦翰林學士地送來，既然你撿到，便歸你了罷。”

許默登時渾冰涼，直冒寒氣。

旁邊的四皇子跟著笑，“這玉墜通渾濁摻雜棉絮，質量確實普通，給五皇弟戴有點委屈，我看丟便丟了吧。”

他們三言兩語，決定了質量普通的玉墜歸屬。

就像原本喜慶的夜晚，年留下幾個大字便離去。

難道他們兄妹，真是五殿下的拖累，是不起眼的玉墜，是可以隨意丟棄的存在？

許默心中翻江倒海，酸苦與麻同時涌來，偏偏四皇子在，他竟連聲質問都說不出。

只能緩緩抬頭，想要探究悉的臉，想要知道弟弟是否安好。Μ.166xs.cc

目卻是瀑布般的黑發與背脊——他竟然連面都不。

四皇子倒是出幾分示好，“此行白白耽誤了翰林學士的時間，封之后還得游行，你可是狀元，別浪費彩時刻。”

許默沒有說話，心底還存著些許期盼。

直到背對的五皇子再次張口，“那四皇兄，我們先行回去吧。”

“也好，回去商量商量，賞花宴上要捐多銀錢合適。”兩兄弟齊平，漸行漸遠。

許默雙拳握，看著那悉的單薄背影，再瞄見地上的玉墜，只覺心頭苦難言。

他落寞離開，回到準備游行的進士隊伍里。

齊淮和安浚正左顧右盼，好不容易看見狀元郎，趕到跟前，著聲音問，“許兄去哪里了，剛才找你半天。”

“是啊許兄，你若是不出現，就得榜眼探花走前頭，白白虧了風頭。”安浚直咂舌，“快快快，游行要開始了。”

這是數百學子最風的時刻，也是三年一次的大景觀。

以狀元為首的進士們，騎高頭大馬，披紅綢肩花，穿梭過京的青石板大道，藉十年寒窗的孤冷。

京的百姓們最這種熱鬧，有錢的預定好茶樓雅間，沒錢的蹲在路沿，放肆欣賞。

膽子稍大些的姑娘，則趁此機會繡出荷包手絹，并對準自己心悅的年郎，用力砸過去。

進士之間還會通過收到的荷包手絹，比拼出年英姿，以及歡迎程度等等。

許默為狀元郎，生得長玉立，清雋干凈，雖達不到禍國殃民的妖孽姿容，但也算年中的首屈一指。

本來榜眼和探花還能稱得上清秀，被他在前頭比著，立馬平凡不。

“天哪，今年的狀元郎生的可真好看，紅齒白干凈儒雅。”

“十六歲的狀元，便是古今也罕見。”

“十六歲啊……可以婚了呢。”

素日里赧的大家閨秀和小家碧玉，難得機會放肆，一個個咬著下，悄悄砸過來各種荷包繡帕。

十個里有九個目標是許默，不大會功夫他懷中就兜滿脂香氣。

早早等待在悠然居的姜笙吃飽喝足，快要不能彈的時候，忽然聽到呼喚，“大哥來了。”

立馬從榻上彈起，沖到窗前。

只見冗長的白馬隊伍緩慢走來，除卻兩側帶刀侍衛，最前方灼目筆的年郎，不是親親大哥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