鞠家從綁定敏家開始，就試圖控制三公主的姻緣，通過選個好婿來拉攏盟友。

江家竇家依然是最好的目標，但江承愿在戰場生死未卜，江承烽是僅剩能立于朝堂的男丁，必然不能尚公主。

竇家的男丁剛滿十歲，就更不可能了。

以此推序，賀家既有適齡男丁，又是穩妥中立，自然會被盯上。

鞠家默不作聲壯大，暗地里拉攏方家朱家陶家上船，如今又綁上敏家賀家，在朝堂堪稱舉重若輕。

即便是江家與竇家聯手，都未必能夠抗衡。

難怪鞠家并不在意五皇子這位嫡的存在，哪怕是裝病都不曾出手破，原來是早就準備好控制半壁江山，以權人。

“大皇子的野心太過昭然若揭。”連不懂政治的鄭如謙都震驚了，“那咱們……咱們接下來可怎麼辦？”

能怎麼辦？

許默失笑，當然是等逐個擊破。

首當其沖的，是賀家。

他示意鄭如謙繼續擺弄羊，聞著腥膻的氣息飄滿小院，吃到里卻又香甜，帶著略略焦糊味道的羊，與瘦恰到好結合，油脂被溫度到外，同時滋潤干柴的部位。

姜笙已經在旁邊吃的滿流油，小肚微微起，像只沒有的西瓜。

“你怎麼還吃得下……”鄭如謙憤憤扁，看到自家長兄老神在在的樣子就來氣，恨不得把羊乎他頭上。

然而實際作是，鄭老二把羊仔細地放在他跟前，諂詢問，“味道怎麼樣呀大哥？好不好吃呀大哥？”

許默斯文地撕下一塊，清雅慢嚼，“不錯。”

“那大哥我在京開個……”剩下的話沒說出來，小院門被瘋狂拍。

上次出現這種節奏，還是齊淮后悔自己坑了爹。

鄭如謙慢慢直起，示意姜三過去開門，同時舉起燒火當武。

外頭人大約真的很急，門栓剛落下就迫不及待沖進來，扯著嗓子咧咧，“許兄，許兄救我，救救我。”

許默坐懷不，甚至有心給羊翻個面，吃掉最焦脆的外皮。

“大哥。”姜笙特別興趣，“我也想吃。”

他換雙新筷子，夾起一塊塞到姑娘里，看滿意地瞇起眼，也輕笑起來。

“許兄……”來人都快哭了，“你快別吃了，先幫幫我，救救我狗命。”

許默這才放下筷子，看向這稍黑的年，“原來是賀兄，今日倒是巧合，我這弟弟親手烤制了羊，不如坐下來嘗嘗？”

“我哪有心。”賀云耀口而出，看見對面兄妹全都慢條斯理，又逐漸緩和下來。

他一屁坐在許默旁，拿帕子手就啃起羊。

吃著吃著，不知是味道太過味，還是心態徹底放平，居然滿意地點了點頭。

許默在旁邊輕笑著放下碗筷。

這樣才對，世家大族的公子，哪怕遇到事也不能急，要從容，要穩定，要平靜自若，更要以不變應萬變。

待得半只羊啃干凈，賀云耀已經開始打嗝，才喝著麥葉茶道，“上次拒你是我不對，這次苦難落在我頭上，云耀沒什麼敢保證的，唯獨能拍著脯告訴許兄，你想要的我會盡力促。”

說是苦難，其實不然。

賀家主一共三子，長子已經生下長孫，次子也有婚約未娶，就剩下十六歲的幺兒賀云耀孑然一，這尚公主的職責當仁不讓落在他頭上。

如果真心于朝堂無抱負的話，做個閑散富貴駙馬也算不錯。

“許兄你站著說話不腰疼。”賀云耀聽到這話就急了，“誰寒窗苦讀數十年不是想做個斐然政績，難道我學詩書是為了討人開心，高攀做個駙馬？”

更何況，賀家從來都不想卷進奪嫡渾水。

當初能拒絕許默，如今自然也想拒絕三公主。

只是這兩者又不能相提并論，他可以用兩句話拒絕許默，卻不能跟三公主翻臉，更不愿得罪背后的鞠家。

“那你今兒地來找我，難道是想卷進來了？”許默語氣溫和，說話卻一針見。

賀云耀語塞。

“我回家之后想了想，你的提議是卷進渾水，但并非奪嫡。”他斟酌道，“尚三公主不同，那是綁在大皇子的船上了。”

而賀家，不愿意與大皇子共進退。

這其中固然有中立求安穩的想法，大皇子本表現出來的能力也讓有眼睛的人堪憂，真正明銳利的家主，哪個不能看祝長鴻的草包本質。

方家能，所以背后擇二皇子為主。

賀家能，所以拒絕綁定大皇子。

至于其他死心塌地的家族，想來是看在貴妃寵的程度上，以及大皇子占了嫡長中的長，才狠心下注的吧。

說白了就是，并非大皇子多優秀，而是其他人的可能太低。

退無可退，河沿也能走。

賭無可賭，墻角也是路。

當鞠家占據整個大勢，鞠貴妃長青寵二十年，且率先生下長子的時候，天家的偏心就已經毫不遮掩。

縱觀歷代世家大族，哪有讓妾先生子的。

可鞠貴妃不僅生了，還熬死皇后，肆意打其他幾位皇子，且沒有獲得任何懲罰。

這樣的盛寵，誰不心。

賀云耀火急火燎，也是既想推掉婚事，又不愿罪鞠貴妃與大皇子。

可以賀家的能力，當真想不出任何辦法嗎？

他方才的那番話，真是自己所想，而非賀家所思？

許默抿一口麥香撲鼻的茶水，心逐漸篤定，“看來賀家主是同意我的提議了。”

賀云耀怔愣，似乎還沒轉過來。

年把茶盞落回桌面，發現指間殘有潤澤的羊油，他不不慢地從妹妹襟上取下小帕子，作干凈中著清雅，舒緩中著從容。

恍惚間，與朝堂中運籌帷幄的臣子相似，卻又比他們年輕太多太多。

賀云耀終于回過神，撤去所有虛與委蛇，“許兄心思通，賀家用心比較過前后，寧肯趟進朝堂渾水，也不愿綁定鞠家戰船。”

“你之前提議的事賀家愿意應允，許兄遇到困難賀家也愿意出援手，但僅限于許兄一人。”

這話說的拗口，其實意思很明確。

賀家可以跟你合作，走方家，取代方家的地位，甚至跟江家竇家鬧不合。

但賀家不是你戰船上的人，更不會支持你奪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