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長明聽著這些話，嗤笑了一聲:“娘，你別想那些，林滿月現在可厲害得很，一般人可降不住。”

這個人能一口氣殺十幾頭狼，這要脾氣上來，一口氣把他們一家子殺了都有可能，這樣的人豈是他能招惹的，沒見許貴當初都被打斷了麼。

說到，便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瘸掉的一條，神又黯然起來，他以后就是個廢了，連趙氏這個人都敢嫌棄他，讓娘家人著他和離，他以后還有什麼指？

重重一嘆，又是一杯酒下肚。

“怕什麼，孝道當頭，還能翻了天去不，只要你想，為娘就能為你辦到。”錢氏臉上閃過一抹狠。

就這麼一個兒子了，為了這個兒子，什麼都愿意去做，哪怕是去死。

“娘，我現在就是個廢人了，沒人會瞧得上我。”陸長明一邊說著，一邊灌著酒。

錢氏看得心疼不已:“你喝點，別想那麼多，回頭我們再細細商量。”

陸長明卻是不再說話，他覺得沒什麼好說的，他都已經變這樣了，瘸了一條，沒人會看得起他，而他也干不了重活，對于一個莊稼人來說，他不是廢人是什麼。

見他這樣子，錢氏只覺得心口悶得慌，手捂了捂，最后道:“你喝點，我回屋里躺會兒。”

陸長明也不理，只管自己一杯接一杯的喝著，因為過節，所以酒準備得足，他只覺得現在只有酒能讓麻痹自己，不去想那些讓他難的事。

屋里，陸老頭子不舒服，早就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而錢氏也只覺得氣悶得很，躺在床上，很快也合上了眼。

只余陸長明一人，坐在堂屋里，對著滿桌的菜喝著悶酒。

喝酒不能讓人解愁，卻是越喝越讓他愁悶不已，趙氏跟他和離，是他沒想到的，實在太出乎意料了，從來都是人怕被休，但趙氏卻有膽跟他和離，這個人……簡直可恨了。

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一壺酒喝，又拿起第二壺，滿滿的倒上一杯。

醉眼朦朧間，他好似看到了趙氏，就坐在他的對面，冷著臉看著他，那神說不出的嫌棄，好像滿眼都在嫌棄他是個瘸了。

這讓他頓時怒不可揭，一個人，憑什麼敢嫌棄男人，頓時朝著對面，就是一掌煽過去。

啪一聲響，桌上的酒壺倒了，連帶著桌上的油燈，也被他帶翻，大火轟的一下就燃了起來，陸長明醉得萬事不知，只覺得那跳躍著的火中，趙氏仍是一臉冷漠的看著他，說他是個廢，這讓他氣極了，朝著火就撲騰了過去。

大過年的，家家戶戶關門在家吃年夜晚，一年到頭，也就是這個時候，才能吃得好些，不管是大人還是孩子，都很期待這一頓飯。

也有那家境好些的，買了鞭炮回來，放得噼噼啪啪響，也有些小孩子，拿了炮仗點頭玩耍，大人也都由著他們，畢竟一年也就這麼一回，自是要讓他們高興一些的。

陸家這邊大火燒起來時，左鄰右舍最初是聞著些焦味，但疑心是別家放鞭炮的味道，也沒有多想。

還是一個貪玩的小孩，飯都沒吃完，便提下下桌，溜出門想找小伙伴玩炮仗時，才發現陸家燃起熊熊大火，頓時嚇得失聲大。

“爹，著火了，快來啊！”

“混賬小子，喊些什麼，大過年的，是不是討大，就不能說點好的！”

“不是啊爹，隔壁著火了，你快出來看看啊！”

聽著這話，一家子這才跑到院子里，便見火映亮了半邊天，那一個大驚失，哪還顧得吃什麼年夜飯，這火要是燒過來，把自家房子點著了，可不得了。

“快快快，全都拿盆拿桶去提水救火，防著那火燒到我們家，天爺啊，這都什麼事啊，這大過年的，怎麼就遭了這禍事。”

一家子大人小孩，全都顧不得過節了，各自忙活起來，先是提了水來，把自家各給澆了一遍水，這才提著桶，跑去隔壁幫人滅火。

這鬧騰騰的，一家傳一家，沒過多久，幾乎大半個村子的人，都提著水桶過來幫著滅火，但發現得還是太晚了，待到將火完全撲滅時，陸家那屋子也全燒了個干凈。

大火撲滅，不人都滿臉烏黑，也著實松了口氣:“怎麼就著火了呢，燒得這麼大，這屋子是一點沒保住。”

不免覺得可惜。

突然有人似發現不對，四下看了看，道:“陸家幾口人呢，怎麼一個沒看見？”

“趙氏和離回娘家去了，陸荷花也回自家去了，這也就陸老頭、錢婆子、陸長明三口人吧！”

這麼一說，人群中再看了一圈，愣是沒見著一個，眾人這才面面相覷起來:“怕不是沒跑出來？”

這麼大火，真要沒跑出來，豈不是一家三口全燒死在里面了。

這時有人弱弱的開口道:“我記得陸老頭一直病著，聽說都起不來床，陸長明瘸了，肯定跑不快，錢婆子倒是還算神……”

但不管怎麼說，如今這一家三口，顯然都沒能逃出來。

“要不，在那堆灰燼里找一找？”

村長也沒料到，會發生這樣的禍事，這要不是發現得早，撲火及時，要不然，豈不是連片的給燒沒了。

“找，去幾個膽子大的，趕去拉一下那灰里，有沒有他們三人。”

得了村長的話，隨即便跑出幾個壯年漢子，往那灰里面拉去了，不過片刻還真讓他們找出三燃得焦黑的尸出來，擺得整整齊齊的放在眾人面前。

“看看清楚，是不是他們一家三口！”村長讓人辨認清楚。

聽到這話，立馬就有人著手核對況:“這個瘸的，必然是陸長明了，這個牙齒松的，必然就是陸老頭，這個胖些的，是錢婆子沒錯了。”

村長待人辨認清楚了，隨后重重一嘆，道:“想是他們一家，有此一劫，今兒太晚了，又是大過節的，想必衙門里也沒人，待明兒往縣城里去一趟，稟明一家這邊的況吧。”

畢竟是出了人命，需得向府那邊報備一聲。

眾人也沒有話說，自是聽村長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