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穎被這劍嚇了一跳，不過并未退:“殿下，這是扳倒景王和崔家的大好時機，只要我們……”

“只要我們假裝不知，袖手旁觀，眼睜睜看著百姓再次流離失所，尸橫遍野嗎？”

趙恒打斷了蔡穎的話，咬牙切齒道:“如果視而不見，和崔家那樣的禽有什麼分別？陸玉庭，別告訴我這就是你們想要實現的以德化民，以法治國，以義待士，以武定國，以文安邦，圣行，外王道，圣行王道造王者！”

靠著冷和骯臟得到的權利，午夜夢回的時候不心虛嗎？

陸玉庭扶額:“趙師兄，趙大圣人，你能不能不要這麼激，我說過我同意了嗎？”

蔡穎看向陸玉庭:“陸公子，這樣的機會以后絕不會再有。”

這種時候陸公子怎麼能和殿下一樣犯糊涂，這樣的機會錯過絕不會再有。

“我和殿下意見一樣，絕對不能這麼做，務必想盡一切辦法阻止，若我們真的這樣做了，打倒崔家又有何意義，豈非違背先太子志！”陸玉庭態度也是十分堅定。

太子薨后，把府中勢力給眼前這個臭未干的小子之初，他們自然是看不上的。

可相之后才知道這個翩翩年心肝有多黑，行事也是亦正亦邪，絕不拘泥。

所以蔡穎才覺得陸玉庭一定會同意這個做法。

“殿下，公子，大事者不拘小節，若睿王和景王勢力不除，殿下怎麼會有機會！”

“機會？本王什麼時候說過要那個位置，即便是能立刻繼承皇位，本王也不稀罕！”

陸玉庭目不轉地凝視著他，表意外的正經:“在你心里我就是這樣的人，你難道是第一天認識我？”

趙恒:……

當然不是，可他怕他在這權力的爭斗中迷失自我。

他很清楚陸玉庭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他。

只是，他不想挑起那個擔子。

太過沉重且冷。

那個位置對他來說是枷鎖。

“我是在追逐那個目標，是需要權力，但我陸玉庭也不會踏著無辜百姓的鮮！”陸玉庭面容冷峻。

作為師兄弟，這些年沒你死我活的作弄過對方，可這樣的爭吵，是第一次。

其實，這是梗在兩人心中的一刺，遲早有一日要發。

趙恒手中的劍緩緩放下，看著陸玉庭道:“抱歉！”

他在邊疆長大，見過太多因為戰爭而流離失所的百姓。

還有這次湖山地，家園被毀，妻離子散，乍然聽到蔡穎這話緒太激了。

上位者可以爭，可以搶，用他們的話說，這是作為皇子的使命，生在皇室一出生本就是要去爭的。

可再爭再搶，不能拿這些無辜的百姓當犧牲品，這是禽。

陸玉庭偏頭看向蔡穎:“想辦法派人阻止！”

“陸公子……”蔡穎自然是有些不服的。

“按我的吩咐去做，馬上！”

“陸公子，你這未免太武斷，壞了大事，你我將來到那一日又如何向太子殿下代。”

楚王不懂事，他也跟著一起鬧嗎？

先太子把大業托付給他，他怎麼能這樣意氣用事，壞了大計。

陸玉庭面陡然變了一瞬，那沉幽的笑眼中仿佛下一秒就能出利劍，滲人得很。

“若真到那一日，我自一人擔著，蔡大人，不要以為是太子府舊人就可以放肆，我既統領太子府舊人便有這樣的權力，這樣的事只此一次，若下次再犯……殺無赦！”

蔡穎子微微一僵，想到陸玉庭的手段，拱手道:“是！”

蔡穎退出之后，濃也識相的出去。

房間里就剩下師兄弟二人，安靜的出奇。

“師兄！”陸玉庭開了口:“我知道你厭惡爭權奪勢，可冷的從來不是皇權，而是人的心！”

“人的心若是冷了，不管在何，做何事，都是沒有溫度的，可一個國家，若沒有一群人為它付之熱，拋頭顱，灑熱，努力讓它為理想國度，那就不是人心冷了，是這個國家冷了。”

“人不站在權力的巔峰又何來資格憐憫眾生？若是一個國家只靠憐憫便能百姓和樂，國泰民安，倒不如集做和尚吃齋念佛！”

陸玉庭的話仿佛一柄尖刀，直直向趙恒的心。

太子哥去世后，這是他們第一次提到這個問題。

即便再逃避，總要有面對的一天。

“我不想把自己變我討厭的人！”

今日的他，或許也是父皇曾經的樣子；今日的父皇，也只是所有皇權的影。

為了登上太子之位，他可以犧牲傅家，權力最終在他心中勝過世間所有。

他不想變那樣的人。

與權力纏斗的過程，權力也在腐化他。

所有登上皇位的人其實骨子里都一樣，只是換了層皮而已。

曾祖父，祖父，父皇打的世家曾經也是陪他們打江山守江山的兄弟，也是憑功績熬世家的。

打垮一個舊的世家，就會有一個新的世家崛起，曾經的傅家，如今的崔家，周而復始，不斷循環，相相殺。

大齊若需要他，他赴湯蹈火，但他不想為皇權的犧牲品，也不想為誰的工。

“貴妃娘娘的臉康復了，我你過來便是告訴你這個！”陸玉庭不再多說。

有些事還需自己想清楚，別人多說無益。

趙恒驟然繃，他自然知道貴妃康復意味著什麼，只是臉上并未表出來。

“我知道了！”趙恒出了門檻，想要走，可默了片刻，忽然轉過來:“你自己也要小心！”

陸玉庭臉上浮起微微的笑意，點了點頭。

待到趙恒走后，陸玉庭才了濃進來:“想辦法把此事給景王！”

他倒要看看這位八面玲瓏，一心為民的景王殿下會如何做。

華清殿

“皇上，山東函！”大探剛從山東回來，似有要事稟告。

“傳！”

大探行了禮，把信件呈上。

皇上看完，臉頓變:“怎麼回事？”

“回皇上的話，這是近日山東的民間傳言，屬下調查，是從黃河邊的一塊石頭上發現，上面刻著那兩句詩……”探如實道。

黃河決堤天下，趙家山河盡歸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