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山海行第481章,巧陣殲敵唐軍輕騎互相靠的極近,丈八長的馬槊排一列,如牆而進。
江朔手中沒有如此長柄的武,龍驤馬的步點也無法和其他軍馬保持一致,若強行在軍陣之中,反而要打唐軍的節奏,黃馬頗通人,居然自己放慢速度墜在了騎隊的後面。
弓騎雙方人數相當,吐蕃弓箭手知道若此刻潰散奔逃,那真是如待宰的羔羊一般,全無生路了,軍中有將領高聲呼喊,弓箭手立刻弓平,此刻兩軍距離極近,唐軍騎士又都地在一起,吐蕃弓手幾乎無需瞄準,只管朝著唐軍方向拚命將箭矢出。
唐軍騎士此刻都匍匐在馬鞍之上,盡量減披箭面,他們下的戰馬也似通靈一般,也都伏低了馬頭狂奔,人、馬、槊如一條直線般刺向吐蕃軍,倒將後面的龍驤馬和江朔顯了出來,江朔只得出七星寶劍不斷地撥打鵰翎。
如此吐蕃弓手不過平了三,唐軍損失了十幾人,終於馬槊那二尺長的八棱劍刃已經刺到了眼前,前排的弓手立刻被刺穿了膛,馬槊刺第一人的膛后,在戰馬的衝擊之下,接著又刺了第二人,第三人。
每一支馬槊上都扎了二、三人,健壯的大宛馬馱著騎士,帶著被掛在馬槊上的人,繼續向前狂奔不已,江朔此時才知道槊桿上用長白毦系的「留結」有什麼作用,在刺穿了幾人之後,留結阻住了馬槊進一步的貫穿得更甚,若在穿刺下去,騎士就無法拔出自己的馬槊了。
眼見唐軍馬槊的威力如斯,吐蕃弓箭手所有抵抗的意志頓時被瓦解了,有人開始轉逃跑,只要有人開始轉,逃跑的人就會越來越多,最後如雪崩一般,整個軍陣瞬間土崩瓦解,吐蕃人開始呼嚎著向後奔逃。
但僅靠兩條怎麼跑得過四條,況且唐軍還提著丈八長的馬槊?
江朔此刻在高秀巖後,見他回馬槊,拿腳一踩留結,這叢白毦系在馬槊桿和劍刃之間較細的鐵桿上,一蹬之下白毦向前,頂到第一個被刺穿的吐蕃人上,鮮立刻噴灑出來,將白毦染了殷紅。
眾唐軍騎士紛紛以此法將吐蕃人的抖落在地,由於鐵桿比兩頭都細,因此白毦只能在鐵桿上,不會出。抖落后,騎士們逐漸散開,追逐、刺殺吐蕃弓手,不消片刻的功夫,吐蕃弓手便一個站著的都沒有了。
江朔獃獃站在唐軍與吐蕃軍剛剛接的位置上,他從沒想過兩百,在人眼中就會有死枕藉的效果,近的堆了起來,越向外越,但最遠的也不過逃出了一百步而已。
全程江朔都杵在原地發愣,沒有上前砍殺一人,當然更沒有參與追擊,這是他第一次見識到真正的戰爭,兩支軍隊之間的戰爭!
唐軍每個人的武藝未必有多強,吐蕃人的弓也未必不,吐蕃弓手更是人人腰間懸掛著腰刀,可能其中不乏使刀的好手,但是連出刀來的機會都沒有,就被刺殺了。
這種戰場上單方面的殺戮讓江朔大為震撼,他茫然回頭,卻見獨孤湘和拓跋乞梅沒有跟上來,江朔策馬跟著高秀巖往下沖的時候,獨孤湘並沒有坐在他後,而是和拓跋乞梅留在了山樑上。
江朔一拍龍驤馬,黃馬轉往回走,獨孤湘從山樑上躍下,向他跑來。
唐軍從繞過山樑,到發起衝鋒,整個行程不過五百步而已,江朔轉眼就和獨孤湘重聚,心中卻覺得哪裏不對,忽然想到唐軍步卒與吐蕃騎軍戰的河谷位置竟然全無聲息,彷彿在騎兵發起衝鋒的同時,河谷里的戰鬥也同時結束了。
他剛想問獨孤湘,卻發現渾正在微微戰慄,江朔心中愈奇,往河谷方向去,卻見只有幾匹裝戰馬在漫無目的地踱步,上面的騎士早已不知所蹤。
江朔手將獨孤湘拉上馬,獨孤湘立刻蜷在他的背後,江朔隔著衫也能覺到的手腳冰涼,他輕輕一夾龍驤馬的馬腹,向那片河谷走去。
走進才發現,整個河谷中吐蕃騎士和戰馬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上了黑的鐵矢。鮮汩汩冒出,匯聚暗紅的溪流,原來唐軍步卒都配備了臂張弩,在如此近的距離上,吐蕃騎士雖然披重鎧,卻也擋不住唐軍臂張弩出的強勁箭矢。
唐軍步卒握有殺,接戰時卻不使用,竟然是為了將吐蕃騎兵完全吸引過來,並堅守到吐蕃弓兵上之際,才掏出臂張弩開始殺吐蕃騎士,他們從一開始的目的就不是保全自己,而是全殲敵軍。
須知唐軍皆是輕裝,居然敢使重裝的吐蕃騎兵和他們短兵相接,這是何等膽!
江朔此刻才知道為什麼唐軍皆著輕甲,他們的戰法從來就不是呆守,而是引對手出弱點,再一鼓擊破。
江朔和獨孤湘二人闖江湖已久,雖然年,但自以為見多了生死,對於兩軍戰非但不怕反而有些興。
此刻方才見識了戰爭真正的殘酷,這樣一場小小的接戰瞬息間就奪去了上百人的命,令二人大震撼。果然對於戰爭而言,一個人的武功高低實在無足輕重,領軍之人的計謀、指揮才是最重要的。
張守瑜得了大勝,甚是興,見江朔、獨孤湘走近,迎上來笑道:「溯之兄弟,我們這一仗打得不賴吧?」
江朔點頭道:「打仗和比武果然很不一樣,振武軍這一仗打得漂亮!」
卻聽一人重重的「哼」了一聲,張守瑜忙道:「溯之小兄弟,你可搞錯了,此戰不是只有振武軍一部,還有臨洮軍的騎兵,我們步卒則是赤水、臨洮、振武、河源三軍的弟兄!今日指揮作戰的,便是赤水軍使李弼將軍。」
說著他向一人手一比,那人不到四十歲也差不了多,他和其他軍士差不多,穿著布的兵卒服裝,唯一的區別就是頭上系了一條紅的抹額,往臉上看,李弼生得面方口闊,細眉長目,上蓄著短須,倒也頗有幾分名將的風範。
江朔認得剛才發出「哼」的一聲的,就是這位李弼李軍使,想來是自己以為建功的只有振武軍,而致統領赤水軍的李弼大大的不高興了。
他卻不知李弼的赤水軍屬於河西節度使所轄,而郭子儀的隴右節度使,只不過目下河西也好、隴右也罷,都屬於王忠嗣公麾下,這兩支軍隊會共同作戰,也不為怪。
赤水、振武二軍,都屬於王忠嗣麾下,但李弼、郭子儀二人卻勢同水火,已到了不能同坐在一張榻的境地。
因此李弼聽江朔只提到振武軍才會如此不悅,江朔忙向李弼叉手道:「江朔無知,還請李軍使原諒則個。」
李弼站在原地也不回禮,只冷冷地道:「不知者無罪……」
江朔卻忽然「刷」一聲出七星寶劍,李弼大驚道:「小子要做什麼?」
張守瑜也道;「溯之兄弟,不可造次!」說著張開雙臂擋在江朔面前。
江朔卻誰也不理,手腕一抖,手中長劍手飛出,從張守瑜面前飛快地掠過,七星寶劍又名流星,飛在空中時,劍脊上的銅釘不但流溢彩,串一道黃的金,如同流星劃過天際一般,更會發出「嗚嗚」的劍鳴聲。
七星寶劍自李弼的右肩頭上方飛過,在他腦後轉了一個旋,又從李弼的左邊肩頭飛過,長劍打著旋落回江朔自己手中。
江朔這一下運用了「西河劍渾舞」中的手飛劍之法。其雖然深奧駁雜,但出招自拋自接,速度極快!」
七星寶劍繞著李弼的腦袋旋轉,又回到江朔手中,李弼一陣冷笑道:「小子用的什麼奇技巧?想唬本軍使可沒這麼容易……」
話還沒說完,忽然聽到一聲悶響,李弼轉頭一看,背後竟然直地倒了一名吐蕃武士,那人頸上一道痕,手中還握著鋼刀,這才知道原來這吐蕃人此前詐死,想要襲唐軍指揮,卻被江朔飛劍刺死。
李弼低頭看那吐蕃武士,全被重甲所包裹,刺在任何部位都難以一擊必殺,只有脖頸才出一線破綻,而江朔的寶劍隔著兩人手飛出,卻如此準確地割斷了他的嚨,這手簡直可稱得上是神乎其技了。
李弼轉回,對江朔叉手拜道:「多謝小友飛劍相救,卻是弼孟浪了,還小友恕罪。」
江朔忙回禮道:「李軍使說的哪裏話,軍使妥為擘畫,片刻間全殲吐蕃弓騎,江朔欽佩無比。」
李弼這一仗勝的極為漂亮,本就十分自得,聽江朔稱讚,也不哈哈大笑起來,對江朔道:「江小友,吐蕃人一時不會再來了,隨我回臨蕃城,把酒言歡如何?」
江朔本極願意與李弼這樣的高人結,但他忽然想起葉清杳,全行儉等人尚且下落不明,此刻唐蕃大戰,他們一隊漢人深吐蕃,必然風險極大,先找到他們才是當前第一要務。
想到此,江朔向李弼叉手道:「李軍使,我實願與將軍和張、高兩位大哥多多盤桓親近,但我們有朋友深吐蕃境,如今我急於找到他們,不能再有所耽擱了,還請軍使見諒。」
李弼奇道:「哦?竟有此事,正當此時,他們卻如吐蕃境做什麼?」
江朔據實已告道:「我有個朋友了重傷,大夫無法醫治,讓人將送去大非川邊的雪上上,以萬年冰川延緩傷勢發作,我們一者要大非川找人,二者要去西海替尋葯。」
李弼愈奇道:「還有這種療傷的方法?當真匪夷所思……」他轉頭問張守瑜道:「我們在此駐紮的這幾日,你可見過什麼傷的……」
江朔道:「是一個子……應該比我早了三五日」
李弼道:「恩,傷的子……可有線索?」
張守瑜叉手道:「沒有。」
獨孤湘道:「傷者很可能被藏在馬車裏,以商旅之名遮掩。」
這次張守瑜仔細思忖了一下,道:「似乎是有這麼一隊人……」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