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他們離得遠,又都是話的人,聯系比以前變得了很多很多。
大多數時候,都是樓阮主說話。
發一些新畫給他看,拍拍學習食堂的吃的,院的貓、樹、花,天上的云,一些微博和抖音看到的搞笑段子。
也偶爾,會講起另外一個人:
【謝宴禮也來華清了,他在華清還是一樣歡迎,學校里現在沒有不知道他的人】
看到這樣的消息,周越添一般不會回。
樓阮說了兩次見他不回,就沒再提起過了。
33.
大四的時候,周越添去了周氏,開始實習。
邵崢家里已經有了合適的繼承人,他有沒有什麼要爭奪財產的心思,只想躺平,實習什麼的完全沒找。
周越添先問了程磊,先幫程磊辦了職以后,才問了樓阮。
【實習找了嗎。】
樓阮回得很快:【找了,在藝區那邊找了很多畫廊,現在還在選】
周越添坐在周氏明朗巨大的落地窗前一個字一個字地敲:【程磊來周氏了,你要不要來】
一天后,樓阮功職了周氏。
34.
在工作上,樓阮和程磊似乎很合不來,總會吵架。
周越添從來不管,也從來不站邊,就看著他們吵,直到大學畢業,三人正式職周氏。
樓阮被放到了邊做書,程磊去了市場部。
總裁辦和公司高層有很多人對樓阮意見很大,他們覺得本科學院來做總裁書很不合理。
開會的時候,某位高層更是公然提過這件事。
周越添沒說什麼。
35.
半個月后,公司接到了實名舉報,舉報那位高層職場擾,并且已經鬧上了熱搜。
周越添拿著打印好的文件回了趟家。
他恭恭敬敬地把文件放到周父跟前,“爸,他是公司的老人了,我實在不知道怎麼理。”
幾天后,那位高層徹底從周氏消失了。
36.
有天夜里,周越添回了家。
原本應該已經睡覺的人坐在客廳里,目無聚焦地看著電視屏幕,等他回來才抬起了眼睛。
“小添,媽媽有話問你。”
周越添作頓住。
他看了眼空無一人的客廳,走了進來。
人妝容致,但卻掩蓋不了歲月的痕跡。
看上去比是以前老了很多,也憔悴了很多,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周父最近總不回家的原因。
“雷國夏的事,是你,是不是?”
雷國夏,就是那位不滿樓阮做總裁書的高層。
周越添定定看著,忽然笑了起來,“媽,你說什麼呢,他是被人舉報。”
“我知道你想把那個丫頭留在公司,”人看著他說道,“這樣的人也確實該離開公司,但是……”
周越添安靜等著下一句。
看著他說,“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在周氏,并不代表你爸已經認可你了,周家已經是你的了?”
周越添當然知道。
他當然知道周父還沒有完全信任他,周家也還不是他的。
但已經在慢慢變他的了。
“你想要徹底拿下周家,要和周清梨他們爭,只有一條路,聯姻。”
“我不需要。”周越添想也沒想就說。
周母猛地站了起來,神忽然變了,“小添,你知道你這麼多年的辛苦都是為了什麼嗎?最后一步了,我們不能功虧一簣啊。”
“你先結了婚,你結婚以后就和你爸一樣,怎麼樣都行……”
“媽!”周越添臉一變,忽然打斷了,他抬著眼睛看,“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周母眼圈紅了,頓了頓,又說,“那結婚后可以再離婚,你到時候好好地離婚總可以了吧?”
37.
周母還是給周越添安排了相親。
周越添沒去。
從此,他每次回家都會面對一個淚流滿面的媽媽。
有時候會大喊大,有時候會一直哭,原本經常定期護理的上多了紅的刀痕。
周越添把人送進了醫院。
病了。
需要一直吃藥,需要人陪著。
但這個家里,不管是丈夫還是兒子,都不能時時刻刻陪著。
38.
周越添還是去了周母安排的相親。
也經常去醫院看。
清醒的時候,總會反復和他說聯姻的事。
不清醒的時候,總會哭,總會說以前的事。
說以前自己從家里跑出來讀書,沒有錢就去打工,后來遇到了他爸爸,他對很好很好。
送老家看的時候開很貴的車,縣醫院的院長都對他畢恭畢敬。
和他結婚以后家里再也沒有人看不起,再也沒有人說跑出去讀書沒用。
周越添把剝好的水煮蛋遞給,看著一邊流眼淚一邊說:
“爸,這個真的給我吃嗎,家寶不用吃嗎?”
39.
周越添合了合眼,起走了。
從那以后,他會經常來醫院看。
不清醒的時候給剝水煮蛋。
清醒的時候就和說見了哪家的千金,他們吃飯的時候都聊了什麼,對方是什麼樣的人,公司怎麼樣,周父最近又夸了他……
他以為只要好好治療,好好陪伴,一直順著,人的狀態就會越來越好,但的狀態不僅沒有越來越好,反而越來越差。
主治醫生告訴他,人的病已經很多年了。
已經病了很久了。
就這個樣子,也不知道還能維持多久。
周越添坐在醫院的走廊里,聽著病房里的電視聲,第一次低下頭來,默聲哭起來。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樓阮打來了電話。
電話另一頭,也不知道有什麼好事,聽起來很高興,“周總,您下午幾點回來?”
周越添握著手機,安靜頓了好幾秒才說,“周總?”
他不是很適應這個稱呼。
那邊傳來細微的響,過了一會兒,他才聽到低低的聲音,“周董事長來了,看了財報,在夸你!”
“你在哪,他讓我問問你什麼時候回來。”
周越添頓在那里,聽著電話另一頭清淺的呼吸聲,聲音很輕很輕地開口,“樓阮。”
那邊的聲音帶著笑,清甜清甜,“嗯?”
因為他被夸而高興。
在替他高興。
周越添站了起來,回頭看病房里的人,“我現在就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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