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蕓剛起簾子走下馬車，便聽見一個男子朗聲道：“你這人怎麼胡攪蠻纏，是你兒子突然竄到路中間，才差點兒被馬車撞到。”

翟興眉頭蹙沒想到，自己救的這孩子的娘親竟然如此不講道理，還要讓宋大小姐跟道歉。

“人沒被撞到，被我所救，這是不幸中的萬幸。孩子嚇哭了，你哄哄便是，怎地還要馬車上的人向你賠禮道歉？”

“就因為人家坐的是馬車嗎？在這皇城之中，也并無馬車不可通行的令。”

“就是，就是……”周圍的人也紛紛附和。

那婦人見救了自己兒子的人，也向著馬車上的人說話，又是尷尬又是惱怒。

聽見車外男子義正言辭的話，宋子玉有些好奇說這些話的人是什麼樣的，便掀起車窗簾的一角，朝外頭看。

只見，一個抱著約莫六七歲孩子的婦人面前，站著一個暗紅勁裝的年輕男子。

男子得高大，寬肩翟腰，手臂上也鼓鼓的，一瞧便是個練家子。

宋子玉的視線從男子的上移到臉上時，目頓時一怔，這個男子見過，上次父親生辰邀請府赴宴的那些男子之中就有他。

母親當時還相中了他，問了他好些話，他當時大概猜到了什麼，臉還有些難看。

宋子玉眉頭輕蹙了一下，放下了車窗簾。

那孩子的父親似乎覺得妻子這樣有些丟人，拉著妻子走了。

見狀，白蕓便退回了車。

“大小姐，那一家人走了。”

宋子玉垂著眼瞼點了點頭，走了就算了。

兩個府兵和車夫沖藏翟興抱拳以示謝，然后趕著馬車走了。

翟興回了個禮，側看著馬車在鬧市之中漸漸遠去。

回到將軍府已經過了用午飯的時候，宋子玉先去了一趟秋實院兒，想把自己求的簽告訴母親，但走到秋實院兒時卻被告知，母親在午睡，便回了自己住的院子。

白蕓去了大廚房，灶里的火已經滅了，兩個廚娘和負責采買的管事還有兩個在廚房打下手的婆子，正坐在廚房外的凳子上閑聊。

“今天這菜市場的又漲價了，以前做這個采買管事，多都能撈點兒油水兒，現在不能撈油水兒不說，去菜市場買菜，還得跟攤販殺價。整個菜市場的人都知道，我這個鎮國大將軍府的采買管事最殺價了。”負責采買的管事說著喝了一口水。

接著又一臉無奈地道：“我也不想殺價呀，也不想為了那十幾文錢跟人把口水都說干，可是我若不殺價的話，咱們這府里的下人就要吃一口，喝一口湯呀。”

宅的事都是夫人在管，夫人將銀錢得，這廚房每天的采買的開銷，那都是定死了的，確到每個人頭的。

想要多買點兒都不能夠，為了能讓府中的下人和府兵多吃上一口，也只能厚著臉皮跟那些攤販殺價。

但那些不知的攤販，卻覺得殺價殺得這麼厲害，是為了把買菜的錢省下來，揣自己的兜里。

“哎，你也是不容易。”廚娘嘆氣看著管事道。“我現在炒菜也是，都不敢用重油了，上次炒牛，我多擱了些油，夫人邊的丫環都來給我說，夫人讓我擱些油，炒牛用不到那麼多油，就不要浪費。”

“可那炒牛，若是油擱了，它就是粘鍋呀。”廚娘的語氣之中充滿了無奈。

從將軍府建府時就在將軍府做廚娘的一個廚娘道：“說起來，咱們現在這位將軍府人的一些規矩，倒是讓我想起了，還沒落水的先夫人。”

“先夫人還未曾落水之前，也是這樣，可摳，做菜讓油鹽，柴火也要管，那爛菜葉子都不讓丟，說也是可以吃的。可是吃是可以吃，但吃的是誰，還不是咱們這些下人。”老廚娘說這撇了撇，對先夫人先前的這種行為頗有微詞。

“現在這位，雖然沒沒落水之前的先夫人那般夸長，但也差不多了。”

話音剛落，打下手的婆子看到有人進來了，便忙咳嗽使眼。

廚娘們和管事對視一眼，結束了這個話題。

“白蕓姑娘怎麼來了？”一個婆子笑著問。

白蕓裝作沒有聽見們方才在議論什麼，笑盈盈地走上前道：“大小姐去護國寺為夫人祈福，未曾用午飯便歸府了，我來是想讓廚娘給大小姐做些吃的，也不用做多，做一葷一素一個湯就好。”

三個廚娘對視一眼，其中一個看著白蕓道：“白蕓姑娘不知道現在府中定下的規矩嗎？不管是早中晚，這廚房的火一熄，到下次做飯的時間到之前都是不能開火的。”

這規矩也是夫人定的。

以往們都會在灶里留著火，若是有誰還沒到飯點兒就了，或者錯過了吃飯的時間，們就著灶里的火就給做碗面，或者有剩飯，直接人家炒個菜。

但夫人前兩個月來廚房巡視，見灶里的火還燃著，還有幾個出去辦差的小廝，在廚房外圍著吃飯。

便說這樣不行，灶里一直燒著火太廢柴火了。

還說小廝不在飯點趕回來吃飯，反而是過后，讓廚房單獨做，這樣不合適。

若是這口子一直開著，明明可以趕回來吃飯的，怕是都要晚些回來，讓廚房另做了。

畢竟，這大鍋菜哪里有小鍋炒的香。

所以夫人便定下來，這個飯點之前不開火的規矩。

白蕓道：“我自然是知道，可是大小姐……”

“大小姐若是了，可以吃些點心墊墊，要不你就去外頭給大小姐買些吃的回來，不要為難我們，我們可不想被夫人看到了，又被夫人責怪。”

這話，直接把白蕓的話堵死了，也沒再說什麼，轉離開了廚房。

打下手的婆子皺了皺眉道：“其實，是大小姐，還是該開火做一頓的。”

上次，爺肚子了夜里要吃東西，不也還是給開火做了嘛。

“這規矩是夫人定下的，也沒說誰可以例外，那我們就按規矩辦就是了。”大小姐吃不上飯若是要怪，也只能去怪夫人，怪不上們。

雖然們上次給爺做了，但爺是爺，大小姐是大小姐。

爺在外頭人人都喊他一聲小將軍，提起他都得豎大拇指。

這大小姐在外頭人家也只能喊一聲宋大小姐，喊的時候還得帶上譏笑和嘲諷呢。

這大小姐是能跟爺比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