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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昭春日》[昭昭春日] - 第35節

臨淵微愣,轉瞬似是覺出理虧。

他單手摘下鐵麵,放低了語聲與道歉:“我不知公主會醒——”

他想說,下次離開,會留張紙條。

而李羨魚倉促扭過臉去,帶著心思險些被窺破當場的心虛,不讓臨淵看的眼睛。

找出理由,嗓音裏猶帶哽咽:“你出去玩,都不帶我。”

語聲落下,殿又是一靜。

臨淵默了半晌,想起上次帶李羨魚出去時的種種艱難來。

他原本以為,那是最後一次。

良久,他妥協似地輕闔了闔眼。

“公主想去哪?”

李羨魚輕愣,緩緩轉過臉來,看向窗立著的年。

尚帶水意的杏花眸微微亮起,語聲很輕,帶著一點點不易察覺的期待:“臨淵,你要帶我出去玩啊?”

臨淵轉過視線,垂眼看

李羨魚的緒變得這樣的快,以致於讓他都有一種騙的錯覺。

好在,李羨魚並未給他過多思忖的餘地。

踮起足尖,賄賂似地往他手裏塞了塊鬆子糖,一雙水盈盈的杏花眸彎起,語聲雀躍:“我想去河邊看看。”

*

有了上次出行的前例,這次李羨魚扮起小宮來,更是輕車路。

三兩下便換好了深綠的宮服飾,提著盞燈火微弱的籠紗燈,跟在臨淵後,悄悄出了披香殿。

河又名玉河,如一道玉帶橫亙過整個大玥皇宮,源頭與盡頭皆在宮外。

而其中一轉折,便離披香殿不遠。

臨淵便循著水聲,帶李羨魚行至河畔。

此刻夜靜謐,繁星滿天。

李羨魚鋪了帕子,在河畔的一塊大青石上坐下,托腮著月下波粼粼的河水。

那罐鬆子糖被放在膝麵上,罐口打開,散出鬆子特有的微微焦香。

李羨魚撚起一塊,就著月慢慢吃了,這才側首,眉眼彎彎地問旁的年:“臨淵,你聽過河的故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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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淵放下佩劍,在側不遠坐下,如實答道:“沒有。”

李羨魚抿笑起來,指了指頭頂的楓樹,輕眨了眨眼:“你拿片楓葉過來,我便告訴你。”

臨淵看一眼,隨意拿起一塊石子,擲向離兩人最近的一片楓葉的枝葉

楓葉輕晃了晃,無聲落下,被臨淵順手接到掌心中,遞給李羨魚。

李羨魚便將楓葉放在水裏,指尖輕推了推水波,讓楓葉往前去:“宮裏有個傳言,說是夏至的時候,折一隻小船,放到河裏。若是行到河中心的時候,小船還未沉沒,那心願便會實現。”

臨淵問:“公主也來這放過小船麽?”

李羨魚點了點頭,視線隨著楓葉一路往前。

此刻旁倏然來了陣夜風,水麵微瀾,楓葉隨著水波起伏了幾下,很快便被河水打,無聲無息地沉了下去。

李羨魚這才以手支頤,有些失落地輕聲:“在很久以前,在母妃還未生病的時候。我們每年夏至都會來這裏疊小船的。”

可是每次,小船沒行出多遠,便沉沒了。

以致於總是覺得,那不過是個好的傳言罷了。

臨淵側首看,見心緒不高,略忖了忖,便又問道:“公主現在還想放船麽?”

李羨魚微微一愣,訝然看向他。

下意識道:“可今天不是夏至。”

想了想,又道:“我們也沒帶折小船用的金紙來。”

的話音未落,臨淵便已站起來。

他順手折下河畔兩片寬大的箬葉給:“公主可以試試。”

李羨魚接過來,拿在手裏好奇地擺弄:“這個還能疊小船嗎?”

道:“我隻見過月見們拿箬葉包粽子。”

“可以。”

臨淵見作似乎不太稔,便將手中的箬葉接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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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綠的葉子在他修長的手指間隨意翻轉幾下,很快便化一隻模樣簡單的葉子船。

臨淵將折好的葉子船遞給李羨魚:“公主可以許願了。”

李羨魚驚訝地看著手裏碧綠的小船,稍頃輕點了點頭。

將葉子船捧在手心裏,出神地想著——

要許什麽願呢?

聽說,願越大,便越沉重,會讓小船翻得更快。

還是許一個簡單的願吧。

於是輕闔眼,在心中默念:

臨淵被家人帶回去後,還能回來看

就算隻有一次,也好。

許願罷,睜開眼,小心翼翼地把葉子船放在河裏,輕輕撥水麵,讓水浪載著小船往前。

葉子船一路破開水波,在明朗的月下飄搖向前。

李羨魚漸漸屏住了呼吸。

還是第一次見小船能走得這樣遠,毫無要翻覆的跡象。

眼見著,就要走到河心,願便要實現,李羨魚將要雀躍出聲的時候,卻見水麵上紅影一閃。

一尾紅魚躍出水麵,不偏不倚地撞在那隻小船上。

葉子船晃兩下,無聲沉沒。

李羨魚立時從青石上站起來。

手攥著臨淵的袖口,氣鼓鼓地指給他看:“你看那條魚,都怪它。”

臨淵‘嗯’了聲,將袖口從掌心出,足尖踏上水麵,子隨之騰起。

他於空中俯,修長的手指進水裏,再抬起時,李羨魚又看見紅魚漂亮的魚尾隨之一閃。

李羨魚輕愣,而年已踏水回到畔,將闔攏的掌心展開一線。

裏頭便是那條撲騰的紅魚。

“公主想如何置?”

李羨魚杏眸微亮。

將糖罐倒過來,將裏頭的鬆子糖盡數倒進河裏,又往裏打了滿滿一罐子河水,示意臨淵將魚放進去。

“它弄翻了我的葉子船——”

李羨魚的神十分嚴肅,就在臨淵以為下一句,便是要將這條紅魚烤來吃了的時候,認真道:“我要將它帶回披香殿去,關到披香殿的水缸裏,讓它哪也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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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這樣,對而言,便是最嚴苛的懲罰了。

臨淵失笑。

他以布巾拭去指尖殘餘的水跡,問道:“那我們現在回去?”

李羨魚點了點頭,捧著罐子裏的紅魚,隨著他往披香殿的方向走去。

夜路迢迢,天上的明月倒映在懷中的水罐中,投下一小小的月,又在紅魚的遊弋下,碎不斷晃的亮片。

李羨魚在這樣明亮的月下,徐徐停下步伐,輕聲問旁的年。

“臨淵,如果有一天,我們分開了,你還會記得我嗎?”

臨淵側首看

他覺得現在說這些,有些為時過早。

畢竟離三個月的期限,還有很長一段時間。

但李羨魚那樣著他,像是執意想知道,他便如實答道:“我的記很好。”

李羨魚羽睫輕閃。

慢慢點了點頭,又小聲問道:“那你,還會回來找我玩嗎?”

臨淵頓住步伐。

他沒想過這個問題。

四麵靜默下來,唯有紅魚仍然努力地在糖罐裏遊。那條漂亮的魚尾撥開漣漪,散出細微的水聲。

皎皎,年扭過頭去,低聲道:“也許。”

作者有話說:

第32章

披香殿裏的日子過得很快。

仿佛李羨魚剛把湖裏撈起的紅魚養在水缸中,便已到了去東宮赴宴的日子。

方用過午膳,李羨魚便早早開始準備。

依著錦書裏薑家妹妹的斂怯弱的子,給自己尋了一件格外素淨的月白繡玉蘭上裳,底下著件湘妃紫的百水,臂彎間挽藕披帛,發上戴幾支樣式簡單的和田玉簪子。

至於麵上的妝容倒不大要,李羨魚原本也沒指著依靠脂將自己徹底扮作另一個人。

有更簡單的方式。

一頂幕離被戴在頭頂上,格外厚的白紗重重垂下,讓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朦朧起來。

李羨魚站在銅鏡前,都有些看不清自己的模樣,隻好挪步往前,離近了些近。

就當將要到銅鏡鏡麵的時候,終於見銅鏡裏多出一道頎長影。

李羨魚將幕離的垂紗掀起,回去。

金雀屏風前,年卓然而立。

往日高束的墨發今日盡數攏在玉冠中,玄武袍換了墨藍的劍袖錦袍,銀線繡的流雲紋盤亙環繞,在秋下漾出冰冷流,更襯得年腰拔,廓冷峻,如同一柄鑲有龍紋的佩劍,尊貴,鋒利,著銳利而霜寒的

李羨魚握著幕離的素手頓住。

輕輕,慢慢地往回了口氣,有些出神地想,要是宴席上真有臨淵的親人,即便是隔著幾丈遠,應當也能一眼認出他。

臨淵亦看向,如常喚道:“公主。”

低醇的語聲拂過耳畔,消減了那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厲。

李羨魚回過神來,將幕離上的白紗重新放下。

“我們走吧。”李羨魚側耳聽了聽遠的更聲,輕聲道:“這個時辰,皇兄的長隨應當已經等在宮門外了。”

臨淵頷首,與同行。

兩人一同出了披香殿,一路避開宮人,行至北側宮門前。

此刻已是未時,一輛銀頂軒車早已候在宮門外不遠

李羨魚想挪步往前,卻被金吾衛攔住。

守門的金吾衛麵冷肅,對道:“你是何人?何事出宮?可有出宮的令牌?”

李羨魚正想著該如何作答,卻見等候在軒車旁的長隨已疾步過來,對金吾衛道:“這兩位是奉命出宮,有東宮的手諭在此,可不必盤查。”

他說著,立時將東宮的玉牌與手諭一並亮出。

東宮與宮素來兩製,由東宮放人,實則並不合宮中的規矩。

但如今陛下不朝,太子與攝政王監國,互相製衡的同時,卻也各分一壁,為朝野間最不可開罪的兩人。

一名守門的金吾衛更無意去淌這道渾水,驗明玉佩真偽後,便躬放行。

甚至都未過問李羨魚的份。

李羨魚鬆了口氣,與臨淵一同上了東宮前來迎人的軒車。

繡著白鶴的錦簾垂落,軒車碌碌往前。

李羨魚坐在車,將車簾挑起一線,往外去。

“青蓮街上還是這樣熱鬧。”有些神地看著,不無憾道:“可惜這次是去皇兄那赴宴,不能下車遊逛了。”

臨淵坐在對側,順著的視線往外看去,語聲淡淡:“若是宴席散得早,興許還有機會。”

李羨魚隔著幕離他一眼,沒有回答。

想,若是宴席上,臨淵被家人帶走。那這場宴席即便散得再早,也沒有機會了。

畢竟,總不能一個人孤零零地在街上遊逛。

既不安全,也沒了那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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