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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遠覺自己睡了好長一覺，卻是連夢都沒做一個。他只記得自己好像已經很久很久沒睡這麼踏實了，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哦，對了，是從姐姐掉下沅河失蹤之后開始的。

自那時起，他每晚都會做夢，有時候會夢到姐姐，有時候會夢到其他人。但更多數，則是一條濃黑又湍急的河。潛意識里，他知曉那是沅河，但他又從不肯承認，這條吃人的河就是吞下姐姐的那條河。

因為，他不相信姐姐真的就這樣走了。

那是他姐姐啊！戰無不勝的姐姐。雖然一開始刁蠻任又癡傻，但那也是他姐姐，不論如何對自己，這個人始終是他活在這世上唯一的至親。

而之后姐姐突然不傻了，脾氣也變了，整個人除了那張臉，其他的改變好似他從來都不曾認識過一般。這樣的變化他也曾懷疑過，但這樣的變化又實在他喜歡，因為姐姐雖冷清，但卻真的將他放在了心上，他終于變了不止名義上的弟弟。也因此，不論姐姐再有什麼變化，他都堅信，這個人就是他的姐姐！

再之后，姐姐為了他們的家做出各種努力，而他也開始讀書寫字，姐夫與姐姐的關系也變得越來越好。他本以為他們可以這樣溫馨地一輩子過著普通人生活，卻沒想到之后發生的種種，姐姐、姐夫，甚至是他自己，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這樣的變化無疑讓人激，也更激發了他野心，而他本以為只要他努力，將來定能幫姐姐撐起一片天，讓再不用事事頂在前，換他上去撐門庭，換下來休息。

然而，世事難料，誰都沒想到姐姐會掉沅河，從此生不見人死不見尸，為他日日夜夜的牽掛。

一滴淚從盛遠眼角落，下一刻，他從混沌中緩緩睜開了眼。

“哇哇！小舅舅，小舅舅，你看看我呀！我是煙兒啊！”盛煙嘰嘰喳喳的聲音漸漸由小變大，在耳邊炸響。

一旁的沈歸也跟著喊道：“小舅舅，你終于醒啦！你再不醒，娘親就要給你開刀啦！”

盛遠散的意識，隨著他們這般吵鬧漸漸回籠，他扯了扯干裂的角，開口說道：“小舅舅沒事兒，別擔心。什麼開刀？你們娘親……”話音一頓，盛遠腦中突然閃過一道，一下子照亮了他里所有黑暗。

“姐姐！”幾乎是話音剛落，盛遠便彈跳而起，目焦灼，似要尋找什麼。

然而，還不等他坐起來，一個溫卻有力的手一把按住了他肩頭，令他彈起的第一時間落了回去。

“做什麼？是想傷口裂開嗎？”悉的聲音自頭頂傳來，盛遠子一，仰頭就要去看。

“別！”那聲音再次響起，嚴肅卻又那麼聽，那麼人心安。

盛兮轉了過來，盛遠終于看到了。

“嗚，姐，姐姐！”眼淚幾乎是瞬間滾出眼眶，十六歲的年做了五年大人，這一刻卻又重新回到了起點。

“姐姐，你，你……”

“哇！小舅舅，你哭啦！”盛煙像是看什麼神奇般盯著盛遠，眼睛里盡是不可置信，“小舅舅，你，唔！”

盛煙話沒說完，便被沈歸一把捂住了，直拖至兩米開外。

“唔，弟弟，你干嘛捂我呀！”盛煙瞪著沈歸，“你沒看到小舅舅哭了嗎？小舅舅可是從來沒……”

“噓！姐姐，閉！”沈歸厲聲道。

盛煙愣住了，大眼睛一眨一眨，顯然沒料到弟弟會這麼兇。

可，為什麼呢？

“因為，”沈歸看了眼盛遠，隨后轉過來小聲對盛煙道，“這關系到男人的尊嚴！”

盛煙：“……”

兩個孩子的聲音雖已經竭力放小，但他們的對話卻還是被盛兮姐弟二人聽到。

盛遠本還在哭，卻在聽到沈歸說“關系到男人的尊嚴”時，角控制不住搐了一下。

盛兮一直繃的角再沒忍住，“噗嗤”笑出了聲。

“姐姐，你……”

盛兮笑著嘆息一聲，目注視著盛遠，忽然開口：“小遠，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姐姐……”盛遠雖在兩個孩子面前的確有失男人尊嚴，但這一刻，他真不想要這尊嚴，只想做個被姐姐護的弟弟，任地什麼都不用再管。

盛兮手幫他了淚，下一刻，突然俯抱住了他。

“小遠，想哭就哭，別怕，有姐姐在。”盛兮道。

盛遠角了，忽然就癟了起來，那一臉的委屈再不去掩飾，也不管兩個孩子會不會笑話，這一刻，他放任自己將其盡發泄了出來。

“嗚嗚，姐姐，我好想你！我好害怕，怕你真的不在了，嗚嗚……”

盛兮輕輕拍打起盛遠后背，任由盛遠的眼淚沾自己襟。

這個便宜弟弟啊，還是乖得人心疼。

盛遠也不知自己究竟哭了多久，總之等他從盛兮懷里出來時，只見姐姐肩頭的衫已經濡一大片，那一瞬，重新拾起男人尊嚴的盛遠只希盛煙與沈歸不在場。

“咳咳，姐姐，我沒事兒了。”盛遠有些害，一時間不好意思去看盛兮眼睛。

盛兮無聲一笑，默默搖頭說：“傷口太多，別，你這般說也要修養兩個月。”

“兩個月？”本是最尋常不過的醫囑，卻不料盛遠突然著急起來，“可姐姐不啊，我之前答應裴燦要同去省外查賬，這樣就失約了！”

盛兮道：“失約就失約，你放心，我會跟你同裴燦解釋的。”見盛遠還開口，盛兮直接道，“或者，兩個月變三個月。正好，傷筋骨一百天，好好修養才是正理。”

盛遠急忙搖頭：“不了，不了，兩個月已經很好了！很好了！”

見他如此急切，盛兮忽然靈一，目在盛遠臉上仔細打量了一番，冷不丁開口問道：“小遠，你……是不是喜歡裴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