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其琛沒說話,只一眼看向老許。老許挑了挑眉,頗有深意地把目還給他。
晚飯換了口味,清淡素雅的農家菜,唐其琛吃的,筷子時不時地一下。沒多久上來一道魚湯,是他們昨天吃過野生鯽魚。老許指著說:「你特意要的,來,就放你面前。」
服務生端著盤兒,剛要過來,唐其琛說:「放那兒。」很輕的一句話,說完又跟唐耀繼續聊天了。
魚湯擺在溫以寧面前,一樣的味道,湯麵上依舊一層薄薄的膠質層。
昨天最的一道菜。
溫以寧面頰微熱,不知是空調溫度太高,還是被這繚繚香味給熏的。
晚飯後,一行人離開水庫,回山莊裡休息。他們第二天就要回上海,老許把早就備好的禮放進了唐其琛和唐耀的後備箱,都是純生態的健康農産品。這邊忙完,霍禮鳴想去鎮上轉轉,找個酒吧蹦蹦迪。唐耀也隨意,笑著說:「捎我一起,驗驗鄉村民謠。」
霍禮鳴酷的,「行,我請你。誒,你去嗎?」他又問溫以寧。
「我不去了,你們好好玩兒。」
「那行,正好,你待會兒幫個忙。」
他把溫以寧到一旁,「我哥從水庫回來就進房間了,這會兒也沒見人出來。我看他路上咳了好幾次,我怕他睡過去了,又不按點吃藥。」霍禮鳴看了看時間,「八點半的時候你提醒一下他,房間都有綫,你撥他的房間號就行。」
這小子忙著去蹦迪,說完就轉走了,「有什麼事兒打我電話。謝了啊,中國好員工。」
溫以寧著他的背影失笑,這人還真瀟灑的呵。
霍禮鳴的這個要求也不算什麼,一塊出來的,說到底唐其琛這次折騰也是因爲。拋開別的不談,刻意冷漠迴避,倒顯得自個兒不懂人世故了。到了點,溫以寧很平靜地用房間座機給打了過去。唐其琛房間號1288,都在一層樓。特意把門給打開了,鈴聲大,這裡也能聽見。
鈴聲這麼響著,但一直沒人接。溫以寧又撥了一次,還是沒接。皺了皺眉,不是吧,又倒裡頭了?沒敢耽誤,溫以寧直接去敲門,起先還矜持的咚咚咚,咚了半天沒人應,提高聲音:「老闆?老闆!……唐其琛?……餵!病號!」
門唰的一下從裡拉開,拳頭舉著已經往下砸了,收不住作,唐其琛站在門前也沒躲,直接抓著的手腕給定住,語氣淡淡不悅,「你剛我什麼?」
溫以寧懵了下,「你在啊?」
唐其琛蹙著眉頭,眼神沉了沉,「嗯,洗澡。」
「小霍讓我提醒你吃藥。」溫以寧說完想走,但他拉著手腕也沒鬆,男人指間漉的熱氣順著皮一路攀爬,空氣都變粘稠安靜了。好幾秒,唐其琛才垂下手,問:「出去走走?」
溫以寧本能反應地搖頭:「不了。」
「行,那就進來坐坐。」他把門敞開了些,見站門口沒,唐其琛說:「你幫我把藥分一下,我量個溫。」
氣氛步了正軌,溫以寧走進來,「反復燒啊?」
「嗯。」唐其琛靠著桌沿,站得不算直,背脊微微彎著,看起來狀態似乎又不對。他指了指右邊,「溫計。」
溫以寧順著他指的方向去找,第一層沒見著,又蹲下來找櫃子裡,「你經常這樣發燒麼?如果燒的反復,回上海去醫院檢查檢查。胃不好的人還是多注意,我一個高中同學,三十不到,胃癌去世了。你也不年輕了,自個兒注意。」
溫以寧邊找邊唸叨,也沒別的想法。小時候,江連雪最拿發燒來嚇唬人,說什麼發燒上了40度,就一定會燒腦炎。雖然是悖論,但小時候這些言論給留下太深刻的印象,長大了,溫以寧對這些東西異常敏。
「你讓柯禮給你準備點退熱吧,沒事還能應應急……哎,沒看到溫計啊。」溫以寧轉過,就和唐其琛了個正著。
不知道什麼時候,他竟然站在了後面。眸漆黑而亮,凝視著,專注著,這樣的眼神很燙人。
溫以寧下意識地往後退,抵著桌子,退無可退,一顆心筆直下沉。
怎麼形容這個眼神呢……有山迴路轉不見君的缺憾,有無計留春住的恨,有歷盡千帆又重歸安詳的丁點希。
溫以寧呼吸都屏住了,心裡某種猜側愈發清晰,勾著人的記憶往回倒帶。
靜了幾秒,唐其琛抬起手,輕輕按住了的肩膀。在這幽幽溫的影裡,小心翼翼地將人摟進了懷裡。
他說:「念念,我們再試一次,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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