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無搖頭:“不知,只聽聞他接了圣人重任,要去一些地方。朝中很好,沒聽說有事,你這是怎麼了?”
舜音稍稍放了心:“沒事就好……”
轉眼到了次年,茫茫冬日,大雪落了滿都。
才十歲的封無疾頭戴一頂帽,遮著凍紅的雙耳,一路哀嚎著被封無拎去院子里練刀。
一群族兄弟和姊妹都湊在一起笑他。
國公站在書房門前,看著一群小輩鬧騰,搖頭失笑。
舜音揣著手爐走到他旁,小聲詢問:“父親,朝中真的沒事嗎?宋國公也沒生事?”
國公看過來:“怎又問這個了?朝中何時有個宋國公了?”
“沒有?”舜音不可思議地呢喃,終于心安,沒有臣賊子,什麼都沒有,那父親和大哥也不會有事了。一手抓住父親袖口,輕輕靠上他臂膀,“還好沒有。”
國公笑著拍拍臉:“沒事,都沒事。”
封無教訓完了封無疾,走了過來,湊近來看妹妹的臉:“怎麼了這是?”
舜音轉頭又抓了他的袖口。
封無笑起來:“我知道了,你是擔心將來穆二郎娶了你,就不像我們那樣容你去擺弄那些兵事了。”
舜音搖頭:“不會的,他不僅容得了,還會帶上我。”
封無不一愣:“你如今可真向著他!”
國公跟著笑。四下一陣打趣笑聲,舜音抬起頭,甚至看見母親也在廊下帶著笑臉,心里徹底安定,大概這就是曾經最想要的安穩歲月。
府里管事忽而匆匆趕來,笑著高聲報:“武威郡公府來下聘請期了。”
舜音立時看了過去。
一樣一樣的聘禮送了封家大門,伴隨著禮書。
三書六禮一樣不落,到了這步,已只剩定日迎娶了。
眾人忙碌著,人影往來穿梭。
舜音在廊柱后悄悄觀了一陣,想了一下,他可能也不會親自來。
剛要走,側有人走近,停住,看到穆長洲的影。
“你回來了?”意外問。
穆長洲穿一襲月白文士寬袍,比過往高了一些,周端雅,看著:“臨走前你不是說過讓我盡快回來?”
舜音“嗯”一聲,手指挲著懷中手爐,他竟然聽進去了。
余瞥見他自袖中取出只錦袋,從里面取了塊方方正正的香料出來,忽而手接了懷里的手爐過去,揭開爐蓋加了進去,合上后又遞來眼前。
舜音接過,聞到淡淡的清香,看他:“帶給我的?”
穆長洲目似輕閃了一下,頷首。
差點忘了他年時話得很了,舜音著手爐,邊微揚。
遠傳來說話聲,穆長洲了腳步:“我該走了,別被發現,不合禮數。”
舜音挑眉輕語:“你早不顧禮數了。”
穆長洲一停:“什麼?”
低頭嗅了一下幽香,看他一眼:“沒什麼。”
穆長洲看著,分明還是那張淡然的臉,眼神卻再不是過往,只這一眼,如有千言,他甚至還想再多問幾句,又聽見遠說話聲在告辭了,只好離去。
舜音追出一步:“涼州……你去涼州沒有,那里出什麼事沒有?”
穆長洲又停了停:“去了,涼州沒事,一切都好。”
舜音問:“那郡公府呢?”
穆長洲說:“郡公府也好。”
松了口氣:“太好了。”
穆長洲朝遠人聲看一眼,折回來兩步,低聲說:“你若喜歡涼州,待婚后我們便回去一趟。”
舜音迎著他目點頭:“我自然喜歡涼州。”
穆長洲似乎也沒想到,淺然一笑,就此與說定了……
時日安穩,一晃到了十七歲那年,才是真正完婚之時。
大婚當日,長安風和日麗。
舜音在鏡中看到自己細致描妝的臉,已了許多年稚氣,拿起團扇,擋在眼前。
外面很快喧鬧起來,大概是迎親隊伍來了。
不多時,外面傳來封無的笑聲,在帶頭請新郎做催妝詩,否則就不讓妹妹隨他走了。
封無疾在著急嚷:“太簡單了,穆二哥可是進士!阿姊豈不是一下就被他娶走啦!”
眾人哄笑。
外面傳來穆長洲的聲音,不高不低,不疾不徐,當真做了兩首詩。
“唉,這難不住他,早知該換個武事來攔他。”封無朗笑說。
好在只鬧了一陣,便有婢走。
舜音被扶著起,緩步出去,一步一步走去他邊,四下忽而悄聲靜了片刻。
在扇后瞥見他站在一旁的影,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又站到了他左側,但他也沒步,只這般站著,這幾年他又長高許多,姿修長,眼神似就在看。
出了封府,沿著長安大街一路而去,無數百姓沿途觀,封無和封無疾在隊伍后方一路都在撒錢,引得滿街都是歡聲笑語地恭賀道喜。
直到了他在都中的住宅里,才算稍微安靜了一些。
這次諸禮完備,一樣不落。
待舜音坐新房里,前又走近了穆長洲的影,他低聲慢語地了首卻扇詩,手指搭在扇沿。
舜音緩緩移開團扇,與他四目相對,看見他目在臉上一凝,隨即邊出笑意。
婢送來酒水和匏瓜,要請他們行合巹禮。
低聲說:“又要再做一遍。”
穆長洲已聽見:“什麼再做一遍?這是最重要的一禮,省什麼也不能省去這步。”
舜音恍然:“難怪你當初只補了這一禮。”
穆長洲看:“我當初什麼?”
舜音又不說了,帶著笑,低頭去飲合巹酒。
穆長洲被笑晃了一下眼,跟著一笑,低頭飲盡了另一半合巹酒。
余下禮儀都已完,人皆退去,似乎也無人來打擾他們,只剩了彼此。
舜音端坐在床沿,著手指,無邊無際地想,不該害了,都不知親近過多回了……
手指被一把捉住了,抬頭,穆長洲已來前,抓著手,一手出摟住,了羅帳。
頸邊落下他薄,上頃刻燙起,衫盡落,手已不自覺去他前,只到一片潔膛,又去他背后,依然凈,不看去一眼,他上不是記憶里的結實理,卻也不再是年時那般清瘦,完好無傷,皮白皙。
出神看了一瞬,用力摟了他。
穆長洲親在耳邊,被突來的熱惹出一聲悶哼,看一眼,低頭一口堵住,驟然侵。
舜音頓時被他奪去了全部心思,纏而上……
直至晨照床帳,人才緩緩蘇醒。
邊沒了糾纏一夜的人,舜音伏在床沿,閉著眼想,原來這事因人而異,與從文從武也并無關系,他分明還是能折騰得很。
“醒了?”穆長洲輕緩的聲音響在耳邊。
舜音睜眼,他正坐在床沿,早已穿戴整齊,正俯看著。
“不是說好婚后要同往涼州,待你歸寧之后就去,如何?”
舜音聞言,擁被坐起:“好。”
穆長洲看著潤白的肩頭,手輕一下,語氣繾綣帶笑:“怎麼好像比我還急……”
涼州大風卷云,卻是艷高照。
車馬緩行了城中,往城東一角而去,直到停在武威郡公府前。
舜音從車中下來,穆長洲已自一旁下馬,走來邊。
府門大開,一下走出來許多人,個個面帶笑容。
“這就是二哥新娶的二嫂?”穆生洲最先跑過來,到了跟前才反應過來,趕朝舜音一本正經地施禮。
穆長洲說:“這是四郎。”說著上前,先向臺階上的郡公和郡公夫人拜見。
舜音看見郡公威嚴的臉,此刻卻滿眼笑意,正在沖點頭,一旁是白凈韻的郡公夫人,已在朝招手了。
快步上前,跟在穆長洲邊拜見。
“太好了,往日府里都是小子,如今也算我又多出一個兒來了。”郡公夫人笑著挽住手,詢問了兩句父母近況。
舜音都一一回答了,轉頭又見一名長得酷似郡公的男子走近,旁跟著個俏子,后方還跟著個像郡公夫人的俊年。
“這是大哥大嫂,我上次回涼州時,他們剛完婚。”穆長洲低聲與說完,抬手向穆祖洲和他邊的子見了禮。
舜音已猜出來了,跟著見禮,另一個年必然是三郎穆瀛洲了。
“二郎真是好福氣。”穆祖洲看看舜音,帶頭打趣。
穆瀛洲跟著道:“以往二哥隨我去尋開心便總不肯去,如今娶了二嫂,往后他怕是更舍不得出門了。”
郡公轉叱道:“你好意思說,還不去讀書!不讀書便去練武!”
府門前立時嘈雜笑鬧,一人一句,誰也停不下來。
穆長洲手扯了一下舜音的袖,笑著示意跟自己進去。
舜音又看了一遍府門口的一家人,才跟著走。
他們先去祭拜了穆長洲的親生父母,又被穆家兄弟們拉著去府里的演武場。
風轉了,幾個兄弟嚷著要比試,就比箭,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非推著穆長洲當眾一手。
穆瀛洲拿來個金墜子懸在靶上,興沖沖道:“母親出的彩頭,誰得最準便是誰的!二哥不該為二嫂奪一回?”
舜音挽著披帛走到穆長洲邊,小聲問:“他們是不是怕我看輕你,故意讓你箭?”
穆長洲忽說:“你比我想得聰明。”
“這話你早說過了。”舜音迎著他微帶詫異的目,心想誰看輕他了,最早不過是覺得志趣不相投罷了,誰會看輕一個高中進士的人?看一眼那靶子:“不想便算了,只做個書生也很好,這樣一切安穩就很好。”
穆長洲眼神更詫異,看許久。
舜音轉走開,不想打擾他們,看他們兄弟幾人這樣待在一就覺得很好了。
還沒走出場外,一聲破風箭聲,回過頭,聽見穆生洲在喊:“可惜二嫂錯過了,二哥方才那箭正中靶心,分毫不差!”
穆長洲放下弓,寬袍迎風,朝走來,抓了手,將那枚金墜子放手里,連手一并握住:“你像是早就對我了如指掌。”
舜音手指了,反握住他的手:“你也會對我了如指掌的。”墊腳近,在他耳邊低語幾句。
穆長洲立即看:“是麼?”
舜音點頭,熱衷的是兵事,學了父親大哥教的那些東西,如今都告訴他了。
穆長洲看著的眼里漸有笑意:“音娘如此有用,看來往后我需騰出時日來,多陪你去做這些了。”
遠三個兄弟都看著這里,邊起哄邊退開:“不能打擾了,快走快走,趕走遠些!”
舜音看人都走遠了,回頭他更近:“一言為定。”停一下,改口喚他,“二郎。”
穆長洲低下頭:“你喚我什麼?”
舜音看見他眼里越來越深的笑意,又喚一遍:“二郎……”
“嗯。”低低的回應鉆耳中,聲音很沉。
舜音睜開眼,看見穆長洲的臉,眉眼深深,鼻薄,就在眼前,比先前眼前的臉穩然,眼一,又看見他寬闊的肩,實的手臂,仍擁著。
“你在夢里還在我。”他說。
舜音怔了一瞬,忽而翻,去了他上,著他的膛,又到了那些遍布的傷疤,口漸漸起伏,一低頭,了上去。
穆長洲摟住背,一頓,瞬間繃,低一聲,將按向自己。
直到他已忍不住再翻去,著親去耳邊,才停了停:“怎麼了?”
舜音手抱住他背,上滾燙,心口堵著,似酸又似悵惘:“我夢到我回到年時了,封家和郡公府都好好的,我們也早早就了親……”
穆長洲靜靜聽完,手臂箍腰,低頭抵住鼻尖,啞聲說:“沒事,現在也不晚。”
過往都已過去,至他們歷經過一切,終究沒有錯過。
“往日不可追,但此后你我的路還長。”他低低說。
舜音心中緩緩定下,摟住他頸,輕點一下頭。
半個時辰后,二人才終于起。
“咿呀”聲傳來,主屋門還沒開,外面已傳來小微霄搗的聲音了。
穆長洲理了理袍衫,走去門邊,拉開門,回頭攬住舜音,忽問:“我在夢里比現實如何?”
舜音看他一眼,搶先往外走:“比這做什麼,不都是你。”
穆長洲將拉回來,笑了一笑,與一同出去。
腳下大地安寧,遠城中喧囂,夢中平靜似已在此刻映現實。
日高照,影并行。
——全文完——
她是侯府嫡出千金,才貌雙全,端莊淑雅,明媚嬌豔燦若盛世牡丹。然,她生性涼薄,睚眥必報,人不犯我,我去犯人,反正閒著也是閒著。他是身體病弱的當朝太子,慈悲為懷,賢名遠播,悲憫眾生堪比佛子下凡。然,他手段狠毒,殘忍冷血,壞事做儘,偏偏所有人都覺得他最無辜。兩人本該毫不相乾,她卻不小心撞破他的真麵目,於是她從侯府暗掌風雲的幕後黑手變成了隨時被他拎去觀摩現場的小可憐。找個靠山想要擺脫魔爪,大婚前夜卻慘遭拋棄,淪為笑柄,他幸災樂禍順毛:“乖乖聽話,孤賜你一個夫君。”然後,她成了太子妃。摔,這什麼仇什麼怨?--------矜貴禁慾的高嶺之花太子爺得了一種病,名為矯情,看上了一姑娘,明著嫌棄無比,私下裡暗戳戳的想謀到手裡。沈小姐囂張跋扈、聲名狼藉、哪怕長得美,卻也讓人避如蛇蠍。偏偏太子爺鬼迷心竅,千方百計將人娶了回去,還縱得無法無天,寵得喪心病狂。一輪明月光栽進臭溝渠,無數人捶足頓胸。沈姑娘:……意思是她還賺了?美貌邪性渣姑娘VS高冷華貴白切黑沈姑娘慵懶散漫搞事情,太子爺一本正經黑到底,真悶騷。一對一,寵文,爽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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