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凝垂眸，默了片刻，朝阿元一禮，“當與靈尊同行。”

阿元一笑，兩人飛落地面，微風卷著落葉在們周遭轉了一圈，兩人模樣變化，修為在筑基后期，上法也斂去靈，普普通通昆虛散修。

阿元朝招凝一禮，“妾柳氏阿元，自嶺文山而來，筑基散修是也。”

招凝仿著禮，“林昭，汴州劍修。”

歸元城人山人海，哪怕是當年九州商會，都沒有這般熱鬧。

招凝和阿元走在人群中，阿元笑道，“昭昭，我可閉關太長時間，很久沒有逛逛坊市了，陪我好好走走？”

“好啊。”“林昭”更顯開朗，“聽說西市彩羽坊售賣都是時下最首歡迎的法。”

“那便先去那邊。”阿元拉著招凝往西市去，可沒走多久，人群便堵起來，走不了。

阿元朝前方看了一眼，人頭攢，實在看不清發生了什麼，“林昭”便一步上前，劍修鋒銳的氣勢一出，瞬間分開了一條道路。

阿元和招凝走近，卻發現是一個半妖抓著賣丹藥的老板在評理。

“你昧了我三株風意草，結果只給我了一顆駐丹，你當我是傻子還是沒有鼻子，聞不出來那丹藥其實是個劣質的嗎？”

那半妖，面上與普通修真者沒有什麼區別，唯一妖族的特征，在于背后有一長長的尾，即使被半掩著，尾尖仍舊出來，短，橘，似貓族尾，此刻正生氣的左右搖擺著。

老板是一個中年男修，修為不過筑基中期，瞥了半妖一眼，一看不過筑基前期，嗤了一聲，轉手一震，就將半妖甩開。

“說什麼東西，哪里劣質，我徐三金煉制的丹藥哪里會有劣質的，要當真是劣質，那就是你那風意草有問題。”徐三金狀似恍然的模樣，“我就說煉丹的時候，為什麼會有那麼多雜質出來，火候總是要調整，原來是你的東西就是有問題的。”

“你放屁！”半妖激著，“我是從濱海源采的風意草，那里的靈藥昆虛一絕，你居然說我以劣充好，你，你……”

半妖說著，一口氣險些不上來，鬢角的絨發似乎都要炸起來。

老板哼了一聲，“濱海源，你一個半妖，能讓你進昆虛就是天大的恩賜了，你還想去濱海源，當真是笑話。”

周遭因為吵鬧而駐足的修真者，有的對老板的結論很是不滿可是畏于老板筑基修為便開口不提，有的對老板還應和兩聲，但還有相當一部分，對這種吵鬧并不想手。

“行了，我不屑于跟你這個低階半妖爭吵，你若是不服，我在給你幾粒煥花的種子，你自己種出煥花，自己煉丹去。”

說著從靈袋中掏出三粒幾乎干涸的種子遞給半妖，半妖盯著那種子，只覺到了侮辱，“你，你……”

又是幾字“你”，但說話時，臉上卻突兀呈現出紅，一片一片的，剎那間，濃郁的妖氣彌漫開。

攤主一驚，但也是不屑，這里可是人族的修真坊市。

“我說為什麼要買駐丹呢，原來是被毀容了。罷了，要不我在給你一株百年的煥花？”

“誰要你的破花！”半妖氣急，撲上去就要抓他，卻在半路被人抓住了手，轉頭一看，卻見是一修，樣貌普通，氣質溫和，“道友不要著急。”

阿元朝老板笑了笑，“攤主可否取一枚駐丹看一看。”

攤主盯著，從修為中覺到一威脅，可是若是拿出駐丹，那豈不是打自己的臉。

“駐丹，已經賣完了。”攤主直白道。

“哦，這樣啊。”阿元皺了皺眉，轉眸看了一眼“林昭”。

“林昭”笑看攤主，說道，“怎的就賣完了，攤主腰間不是出丹瓶了嗎？”

攤主一驚，低頭一看，卻見靈袋完完整整的，意識到自己被詐了，憤怒抬頭，卻猛然發現一道風刃橫在脖間。

他一僵，“你，你想干嘛，這里可是歸元城，是有各大宗門和散修盟的銀甲巡查隊的，你不能傷我！”

“沒有傷你。”“林昭”奇怪道，“這不是覺得攤主下夠，想要磨磨刃。”

“噗嗤。”半妖忍不住笑了聲。

筑基境界的沖突，路過的修真者多數只是看著，有的還時不時張路盡頭，看著是否有巡查隊來，不過，他們似乎運氣不好，爭執這麼久，都沒有巡查隊來。

攤主迫于威脅，只能老老實實地將靈袋遞給阿元。

阿元給半妖，半妖瞧著一眼，見里面丹藥很多，翻出駐丹丹瓶，看在攤主眼中，還以為要將整個丹瓶拿走，可半妖不過倒出一粒，聞了聞，確實是正常駐丹，便將其他的塞了回去，又丟在了攤主上，攤主僵接著，生怕抵在脖間的風刃當真磨了下。

“我只要我該要的，我才不會貪你的東西呢。”半妖哼了一聲，轉而謝過阿元和招凝，“多謝二位高人相助，我已經得了應得了。”

阿元笑了笑，“小事罷了。相見便是有緣，你是來參加昆虛大會的？”

阿元撓撓頭，靦腆笑著說“是”。

“正好我們也是，一起走走吧。”

半妖看起來便是好朋友的，笑著點點頭。

幾人說話完全沒有顧忌旁邊的攤主，直至三人準備走，那風刃才散去，攤主子一灘，雖說不是鬼門關走一趟，但后背冷汗了一層又一層。

半妖名荀瑾，出生在炎州大山之中，后來長大些就云游九州。

“我前些年正好錯過熾大比，心疼了好一陣，這才提前來昆虛。哪知道剛來，就被那攤主坑了。”

三人在街道上走著，招凝神識掃過周遭，歸元城中比之三百年前，更加繁榮，城中修真者修為從練氣到金丹有，因為大比將至，反而筑基和金丹的修真者更加多一些。

有不神識朝半妖劃過，歸元城不妖族和半妖，但是也有半妖出現，故而格外關注些。

荀瑾似乎一點都不在意自己半妖的份，“若不是這次我趕著過來，我的徒弟們都不在，必然將他打的滿地爪牙。”

阿元奇道，“你還有很多徒弟們啊？”

“對啊對啊，我都活了三百年了，雖然修為不高，但是吧，我為師一途特別有心得，徒弟們都很厲害的。小徒弟，都和你們差不多修為了。”

阿元眨眼，面前的小半妖也不過筑基前期的修為，不過，活的久了，多稀奇事也見到過。

招凝問道，“聽聞此次大比第一試，需要組隊完，你的徒弟們會同你一起嗎？”

荀瑾臉瞬間垮了下來，“他們不能，他們都在熾大比上參加過來，就我慢了。”

阿元笑著，“不如同我們一起。”

荀瑾眨眼看，“真的？”

阿元奇道，“怎麼了？”

荀瑾哀嘆道，“我是半妖啊，好多人族都歧視我們，不喜與我們一起組隊。”

阿元笑，“若是我們歧視你，剛才怎麼還會幫你。”

“對哦。”荀瑾立刻揚起笑容，“太好了，我終于不用單打獨斗了。”

三人一拍即合，倒是有緣，便在歸元城中小逛，夜，在客棧小院中閑聊著。

荀瑾說起自己的弟子們，“哎呀，他們修行可快了，特別是老大，三百年就是金丹后期了，可嚇人了。還有，老二，天就知道閉關，小的時候閉關差點把自己閉到死，還是我把他拖出來的。老三嗎，比前兩個好一些，就是天板著臉，喜歡往墳墓里去，我天天得挖墳將人拖出來……”

說著徒弟們，一個比一個奇葩。

“你們可別誤會，雖然他們有些怪，但是很乖的，而且特別孝順。這次我是跑出來的，不然他們都像跟屁蟲一樣跟在后面。”

招凝與阿元對視一眼，聽著俱是搖了搖頭，確實是“跟屁蟲”，這小院外面藏了好幾個氣息怪異的金丹。

荀瑾說完，阿元和招凝也說著自己的經歷。

阿元隨口而說的經歷仿若真實，“……嶺文山之前有個小家族，奈何小家族沒落了，我就從他們變賣的家族藏書中找到了一本功法，這就稀里糊涂修煉了起來……”

招凝說的更是簡單，不過說是家族傳承，后來搬到了昆虛。

招凝的解釋還沒有說完，就見荀瑾古怪的看著，倒是讓招凝奇怪了，“怎麼了？”

“你信林？”

“對。”

“那傳說中一劍破萬魔的林影林上人可與你有關系？”眼眸灼灼的盯著招凝，“林上人也是從汴州隨極劍宗搬遷到昆虛的，你看，你們的經歷正好對上了！”

招凝確實沒有想到，多年之后，林影的名聲還被人隨口提到。

笑了笑，“林前輩是我們劍修楷模，能與林前輩同姓是我榮幸，我也確實有追尋林前輩腳步的想法。”

即使這般解釋了，荀瑾還是古怪的看著，只把招凝看著無奈。

還是阿元解圍，話題便轉移到了荀瑾買駐丹上。

荀瑾緒有些低沉，“我也不知道怎麼了，一緒激，上就會泛紅，而且每次修為提升，也會出現這樣的狀況，只有駐丹能緩解。雖然對自己沒什麼影響，但是我可不想變紅冥妖。”

冥妖向來深沉，不過也有一些冥妖以為特異的能力影響，暗紅，即使站在冥妖之中也能一眼被找到。

“許是筑基未完的原因，待到結丹也許就好了。”阿元安道。

荀瑾點點頭，“對，我的徒兒們也是這麼說的。”

余后的日子，三人在歸元城走走看看，更加絡起來。

數日之后，歸元城的人都往長生臺聚集，這是歸元城外一半山云臺。

只是，今日來此的修真者格外多，整個云臺似乎都站不下了。

招凝瞧著云臺人群分布，大多數都是三五群，唯有幾人單獨而立，金丹境界的修真者也是不，有百人之數。

金丹境界與筑基境界的修真界大多分開，唯有一個隊伍兩個境界混在一起，便是齊云邇一行人。

柯稷已經完全恢復，他站在原地，除了旁人小聲與他談，絕大多數的時候不會主說話。

其余人也看見了他們的狀況，有人問道，“那唯一的筑基境界是誰，怎的能和云江雙仙在一起。”

“他，你不認識？那可是汴州頂頂有名的柯稷真人，當年，誰都說他是第二位林真人，林真人你知道吧，現在該稱呼為上人、老祖了。”

“就是可惜了，不知道得罪了哪一位，修為竟然跌落到這般境界，也虧得他能撐下來，要是我早就自戕了結了。”

有人慨著，但也有人不屑。

“現在心疼他，不如待會心疼心疼自己，他可是金丹真人，修為跌落以后，以他金丹的閱歷與能力同我等筑基境界相比，吃虧的可是我們，這名額怎麼說也得一位。”

“這話可不能這麼說，昆虛大比足足二十個名額，除了第一試是分開境界的，我聽說到后面是筑基與金丹一起測心，還是得一起的。”人群中有人反駁著。

一時間許多討論聲不絕耳，但柯稷等人似乎本沒有聽在耳里，安靜等待著開始。

“要和金丹比心嗎？”荀瑾第一次聽說，驚愕極了，“那豈不是就是金丹境界占了大優勢，他們的心境我們如何能比的。”

阿元笑著，“雖說可能是這般，但絕大多數中，有些時候，境界越高，心境越脆弱，反而是低階修真者涉事不多，初生牛犢，敢勇于面對。”

就像是當年昆虛魔，真正去看，金丹境界和筑基境界魔種影響的比例更多，而練氣境不過是人數多，所以看起來比高階心更加脆弱了。

“其他人是這樣，但是柯稷真人絕對不會脆弱，我認識他。”荀瑾忽然說著。

的聲音沒有掩飾，以致于前方的柯稷轉頭看過來，目落在荀瑾上，轉而便在招凝與阿元上錯了一眼。

柯稷小聲同朋友們談了兩句，轉而便朝們走了過來。

他朝荀瑾微微一禮，“荀小宗主。”

荀瑾靦腆的笑了笑，同招凝和阿元解釋道，“不是什麼宗主，就是我和徒弟們一起修煉的山頭，我們總不能做山大王吧，于是就立了一個宗門。六壬宗，好聽吧。”

“壬通于亥，亥行乾卦，八卦之首，萬本源。卻是是個好名字。”阿元不由贊嘆道。

荀瑾沒想到竟說出這般升華之意，瞪大雙眼呆了片刻后，轉頭便從儲袋中翻出空白玉簡，將阿元的解釋記錄其中，上還嘀咕著，“下次那個不孝子再說我起的名字隨意，我就把這段說給他聽。”

阿元無奈的搖了搖頭。

招凝轉眸，注意到柯稷的目落在自己上，微微頷首，“柯稷真人，是有何事？”

“不用稱真人，我也不過筑基。”柯稷道，“幾位若是不介意，我可否加。”

阿元與招凝一眼對視。

荀瑾便已經興的“好呀好呀”應聲。

幾人再談幾句，倒是沒有再多說什麼，柯稷更是言，好像當真只是為了尋一只隊伍似的。

不過也沒有過多的時間談，沒過一會兒，便見天際霞漫天，數道流從偏東方向飛來，直至最后，祥云層層，幾個人影站在云層高。

為首的正是清霄宗宗主洪杰，旁幾人是昆虛其他宗門宗主，后方便是各宗長老。

長生臺上眾人齊聲向上方拜謁，聲音洪洪，如昆虛之朝氣。

洪杰上前半步，高聲說道，“本次昆虛大比，與往年百年大比不一樣，乃是九州大比之前勢，此次會挑選出二十名額，代表昆虛參加九州大比。凡選二十名額者，昆虛宗門任由爾等選擇，并均奉上靈寶一件及諸多獎勵，至于九州大比優勝十人有何獎勵，便不是我等所能了解的了。但，天宮欽定，九州前十，諸位應知是何意義。”

“我等比全力以赴。”臺下眾人異口同聲道，激之勢直沖祥云。

祥云之上不人都暗自點了點頭，憑借昆虛這般勢頭，這九州十人，昆虛說不定能占據大數。

待得臺下稍稍安靜幾分，洪杰繼續說道，“此次昆虛大比，分為三個階段，一比實力，二比機緣，三比心，綜合者前二十即可出列。除去第一，筑基境界與金丹境界分開，后面兩，筑基與金丹一視同仁。此為吾等宗門商議結果，必不會傾向于哪一個境界。”

臺下眾人并沒有多言，只等待著他開啟大比。

“此次昆虛大比，無論散修與宗門弟子，同時試煉，亦不會因為是大宗門弟子而更加傾向。此次大比一切試煉皆是隨機，哪怕是吾等也不知曉，爾等試煉容。”

本來恭順的云臺眾人，忽而之間嗡嗡不已，為何連主持者都不知道試煉容，難道是像當年九州商會試煉一般？可是九州商會試煉也只有元嬰試煉出人所料啊。

洪杰等待著眾人從震驚中神。

他平淡道，“大道隨緣，試煉亦緣，天宮賜緣，爾等珍稀。”

說著，雙手掐法決，他邊諸位宗主也跟著掐起法決，他們之間串起靈，靈漸漸繪制出一道巨大的法印，法印繁復而神異。

眾人尚不解此等做法是在作何，便將法印向下籠罩，接著整個云臺都被云霧籠罩，一瞬間邊相隔不到三尺的同伴都看不見了。

招凝站在原地，知到某種陣法正在型，一玄妙道場將意識拽其中。

耳邊只聽洪洪威嚴之聲。

“昆虛大比，正式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