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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且把這些人送下去, 不然當真了浮云的一部分了。”

招凝轉眸問，“靈尊可察覺到，到底是何原因導致靈霧森林裂隙境與時墟天路第一重天重疊在一起？”

“我循著詭變的源頭去看了，并沒有察覺到古怪。”阿元搖搖頭。

招凝默然, 思索著, 難道當真是巧合嗎？

目在濃稠而蠢蠢的云間劃過, 招凝心頭泛著一不安。

阿元像是看穿了的心思, “你想找到真相？”

“嗯。”招凝應了一聲, 轉而朝阿元一禮，“靈尊，我便不同您觀大比了。”

“無妨，本來就是一時閑暇趣味。”阿元囑咐著，“你且小心些, 我將這些人送下去再來尋你。”

招凝卻道, “靈尊盡管做自己的事, 接下來本就要走時墟天路這一遭, 就當是提前歷練了。”

阿元笑著應了一聲, 眸中帶著欣賞。

形虛化, 轉而消失在云層之中。

蟄伏的浮云知不到通天靈寶的迫, 便再次蠢蠢，當招凝也將自己的氣息收斂，浮云若水面沸騰，它們拉扭, 形似是而非的建筑模樣。

招凝上披上了云千幻斗篷, 純白之，仿若融浮云之中。

向前邁出一步，周遭的浮云新添了, 再向前走，浮云有了實質，云中世界變了大陸之景。

而前方適才浮云堆疊的建筑終于落在實，那是一座道觀。

道觀似乎荒廢了很多年，外層的墻皮早已剝落，雜草從磚塊隙間生長，高的瓦片或碎裂或堆疊在一起，拐角掛滿的蛛都積著塵灰。

似曾相識之籠罩在招凝心頭。

緩步踏上臺階，大門褪去，一半斜撐著，一半巍巍的晃著。

招凝推開半扇大門，帶起的風裹挾著落葉與碎屑向院中拂去，雜草已經占據了整片院子，唯有一條石板小路藏在雜草叢中，約約引著視線往前方道觀正殿去。

正殿混極了，供桌架或斷裂或倒在地上，神龕簾幔陳舊破敗，幾段被風纏繞在神像上，掩去了神像的面容。

神像端而立，一席樸素道袍，背手持劍姿態，但j殿中經歷過打斗，神像被削去半個肩膀，劍已斷了半截，破舊的簾幔尾端耷拉在神像腰間。

招凝靠近，抬頭仰，許是看不見面容，神像的威懾平平淡淡，下意識的，招凝手勾住了簾幔尾端，正添上兩份力拽，突兀之間，外界傳來一攻勢，驀然反，抬手一張，靈瞬而迸發，鋪開三丈見方之敵，須臾間，攻勢席卷利而來，整座道觀上半部分被掀開，屋頂崩碎卷飛，下半部分在招凝護持下勉強維持。

可視野開闊之時，也意識到，這攻勢并非針對道觀而來，不過是高空沖撞散落下的余力。

只見天頂之上，數不清的神沖擊，又被“天幕”擋下，轉而炸開，形一片片煙火狀的余波。

余波再次向下沖擊，招凝的力量不足以再支撐，猛然被彈開，撞到后神像，神像木質底座本就被侵蝕，撞擊之下，搖晃斷裂一角，神像轟然砸地。

轟隆之聲驟然扼住招凝心臟，惶然看去，卻見神像上半斷裂，又接著在新一波余威下被震碎塊。

有一種無法描述的崩毀沖擊著意識。

但因為這一刻的偏神，余波掃向，背后仿若到重擊，驟然跌落在碎塊間。

招凝半撐著，神流轉，法印擴大，將剩下的余波勉強攔住，可風卻無孔不，塵霧彌漫著，瞧見天頂出現了一裂痕。

“功了！功了！哈哈哈！可以出去了！”那是類似于墜仙域的古語。

這一聲吶喊讓天頂的神沖擊緩和了片刻，于是神各有歸，便見高空中站著千百人，神環繞的元嬰上人，法相威嚴的元神尊者。

只停頓這一刻，更加瘋狂的攻擊沖向天頂，迸濺的余波更上一層，招凝自知此危險，可是卻忘記，黝黑澄澈的眸子里倒映的都是天空中一片片華。

那裂紋一道一道地向四周蔓延，直至某一時刻，中央的裂口閉合，一塊“天幕”搖搖墜。

所有人仿若看到了希，縱向那裂口沖去。

奔赴間，裂口邊緣漸漸印出一圈金華，并不刺目，宛若圣，冥冥中似有碎裂聲，下一剎，“天幕”碎塊落，金華涌，明明是白晝，可那芒卻像是一抹進黑暗的，純凈而溫暖，“天幕”在芒中融化，所有人在狂喜中進金芒中。

當第一個人靠近裂口，他的忽而躬前仰，是線貫穿了他腹部，沒有鮮的滲，只有星星點點的元靈本源散開，可，這意味著元靈崩碎。

果真下一刻，至強者虛化，元靈剝離，隨著一塊塊，飄散在高空，他的|卻在線中如“天幕”碎塊一般融化了。

這樣的突變卻并沒有阻止奔赴眾人的腳步，越來越多的人靠近裂口，不斷有人崩毀，直至多數人近，終于有幸運者在前人的堆疊中，沖出裂口。

第一人“功”了，至在他人看是這般，于是這場奔赴變得更加殘酷，修為高者將修為低者推倒前方，在散落的元靈或元嬰碎片中，更多的人及裂口，裂口擴大，但下一刻迎上的卻是更加詭譎的，此刻的真正為屠人的刀，哪怕沖出裂口，也會被崩毀，重新拋灑回來。

招凝仿若忘記的呼吸，纖長的脖頸繃著，微張的抖著。

不知過了多久，奔赴的人大多融化在里，裂口的視野放大，招凝看到“天幕”另一面的況，數個虛影圍繞裂口站立，外層是重重環繞的天，他們龐大且有頂天之高，周法則環繞，手掐古老法決，姿態各異，可眸垂下，神卻是不約而同的冷漠，是高高在上、蔑視眾生的“神”，像是從井外看井艱難求生的螻蟻。

芒來自虛影頂上匯，像是一曜日。

在“神”的注視中，“天幕”的裂口開始愈合，最后灑落的元靈碎片離了逐漸收攏的，碎片飄下，招凝出手，及的剎那，招凝知到無盡的絕、崩潰與憤怒。

心境好似隨著這樣的緒而搖搖墜。

“為什麼呢？”招凝呢喃自問，“為什麼他們要阻止九州修士的逃離？為什麼他們要封九州？”

三百年，比當年從蜃口中知道真相時，更加直白的呈現，這一刻，好像終于明白天宮的急躁。

招凝半躬著，手掌撐著地面，眼眸闔上，四野陷死寂，“神”的神一張張劃過。

有那麼一瞬，招凝覺得比之此事，其余任何事都是微不足道的，所有尊者都認可先天造化功德之力、是真正天道接引的人，可是卻空有使命，自結丹至如今，思維仍局限在九州之瑣事，揭穿賀捷算計也好，尋找大兇真相也罷，甚至此次留在第一重天尋疑，其實私心都在自己，只為給自己一個代。

從未扛起使命，從未在九州突破封鎖中先士卒。

手掌緩緩攥起，面朝地面，角抖，神似嘲似哭，直至掌心的東西刺皮，鮮滴落在地，濺起神像末。

招凝叩問心，“這麼多年，招凝，你是不是被保護的太好了。”

除了那些需要自己一步一步走出來的問道之路，昆虛之是師叔，朱州紅袍有天宮，墜仙域之禍天宮與師叔皆在，連九洲對變數的窺視也被師叔攔在九洲。

三百年，踏元嬰境界，站在天宮七人之下的至高境界，尋常危險與劫難不再威脅到自己，外有師叔，上有天宮，九州任由自己行走，可卻像失去本心，漫無目的。

你忘了嗎？初道，劫難重重，為爭命而求長生久視。

你忘了嗎？九州不過是“神”眼中的棄之地，元嬰境界也不過是螻蟻。

招凝閉著眼，掌心的傷口像是愈合不了般，染紅了碎塊，碎塊微微泛著熒，不知是中的靈力還是神像殘留的神力。

許久許久，呢喃之聲像是靈魂的掙扎，“我從未忘記，我只是……只是……”

“只是不在乎，只是不主，只是在等待，只是得過且過。”突然之間，有聲音從背后響起，沒有緒，沒有質問，像是再復述心里話。

招凝低垂的頭更下幾分。

“九州還是九洲，又如何，早晚能進階元神，彼岸金橋天道早為你準備好，若不是秦恪淵在對面，若不是自小崇敬追隨的人不在九州，九幽你不會去爭，時墟你不會來闖，你會像那些‘神’一樣漠視天宮所有的準備。”

有影子投在邊。

“這才是你，對嗎？”

“你閉！”招凝驟然站起，指尖鮮淋漓地指著對面，而眼前卻站著一個與一模一樣的人，只是一席青染云煙，長發披散，發間纏繞著幾條藤蔓。